方野手裡被塞了乾淨的毛巾和衣服推進了浴室。
浴室挺小的,但熱水很充足,他雙臂撐在牆上,任憑熱水兜頭澆下來,從臉上流過。
眼淚和水混在了一起,他自己都分不清是不是還哭著呢。
洗澡洗了很久,齊意就像是不存在一樣,沒來催,沒來問,甚至連個聲兒都沒有。
方野擦著頭發往外走,客廳裡有一張小書桌,齊意坐在書桌前,正在做卷子。
眼鏡擦乾淨了,又戴上了,他一眼都沒看過來,甚至都不知道方野坐在了他旁邊的沙發上。
他隻是突然又找回了專注,心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再抬起頭時,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
方野趴在了沙發上,像隻小貓一樣,頭發沒吹也乾了,柔順的搭在眼前,臉上不再那麼蒼白,甚至因為突然的對視而變紅了,一直紅到了耳朵邊。
眼裡有著局促的慌張,左右看了看,無端的深呼吸兩口。
然後,躲開了齊意的目光,無措的盯著自己手指頭上的倒刺,伸出手一下一下的揪著。
齊意卻沒有移開目光,他也不是故意的,他隻是突然想起了過去的時光,他寫卷子,方野趴在床上看漫畫。
很多很多個夜裡,那是他夢裡的景象。
如今,夢成了真,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該驚喜。
“餓了吧,”齊意輕輕的問,“我去煮點麵條,將就吃一口,我實在不想出去吃了。”
“我煮,意哥,你做題吧。”方野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伸出手特彆認真的擋住了齊意,說出的話發自內心,“意哥,你還是不要做飯的好。”
曾經領教過齊意煮的泡麵,隻是泡麵,也能煮成世界上的最難吃的味道。
方野不敢冒險。
他走進了小廚房,身上是齊意的衛衣和褲子,晃晃蕩蕩的。
他現在很瘦,仿佛隻有一把骨頭。
兩分鐘後,他又轉回來:“意哥,你家鍋呢?”
齊意愣住了,張著嘴,嘴唇動了兩下,什麼也沒說出來,說什麼呢?說他忘了買鍋?
這和弱智有什麼區彆。
方野樂了,這是齊意再遇見方野後,第一次看到他發自內心的微笑,齊意也樂了。
他說:“要不,還叫麻辣燙?”
“不用,”方野已經拎起了羽絨服,“前邊有個超市,我去買一個,我今天就想吃麵條。”
“一起去吧。”齊意都站在了門口,又被方野摁住了肩膀。
“意哥,就前麵,我自己就行,你在家學習。”
“我……”齊意還沒說完,方野又補了一句,“你就在家學習。”
“你多長時間回來?”齊意想了想,也補了一句,“我真餓了。”
“十分鐘。”方野說的十分篤定。
一口氣跑下七樓也是挺快的,超市在前麵兩條街,方野認識的一位鄰居阿姨在那裡打工,可以員工價,省了二十塊,又買了點火腿腸和榨菜,幸好排隊的人不多,可十分鐘也是過的很快。
拔腿就往回跑,也不知道在急什麼急,踩到了冰,滑了一下,幸好沒摔倒,卻扯得大腿疼。
應該是扯到了筋,這下好了,想跑也跑不了了,走起路來都一驚一乍的,像是在做賊。
“你把帽子給我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