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野動作很輕,誰也沒發現,趙博還以為是同伴跟他開玩笑,伸手胡亂的推了一把。
然後,身體僵住了。
旁邊的人身體也僵住了,坐在破椅子上,不敢動,也不敢說話。
方野卻笑了:“趙博,就他媽這麼點破事,真不至於鬨出人命來,你說是不是?”
“野……野子?誤會!都是誤會啊兄弟!”趙博雖然看著傻,但真挺有眼力見兒,鬼話張嘴就來,一瞬間,仿佛和方野是又親密又熟悉。
方野笑得更大聲:“誰他媽跟你是兄弟?”
他對著劉濱使了個眼色,蹲著的劉濱慢慢的站了起來,往方野身邊走,剛走了兩步就猛地低下頭,喊著疼,殺豬一樣,齜牙咧嘴的。
“傷哪了?”方野喊著,手裡的刀更加貼近了趙博的皮膚,“他們傷你哪了?”
劉濱臉上的紅腫看起來隻是皮外傷,挨了幾拳,意料之中,方野是真的擔心了,急切的看著劉濱。
劉濱啊了半天,憋出來一句話:“腿……腿麻了……”
趙博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血色,脖子上淺淺的刀痕已經滲出了細密的血珠。
方野忙著招呼劉濱:“你快過來啊……”說到一半的話停住了,他從劉濱的眼睛裡看到了驚恐,本能的側了一下身,水果刀從胳膊上劃過,穿的挺厚的,隻是劃破了羽絨服。
齊意給他的羽絨服,質量真不錯,一朵朵羽絨鴿子似的飛出來,飄飄灑灑的從眼前掠過去,耳畔是趙博震耳欲聾的鬼哭狼嚎。
他從方野的胳膊下逃了出去,猙獰著從汽油桶裡拽出一根著了半截的木頭,通紅的那部分,像是一塊要人命的烙鐵,衝著方野就揮了過去。
火花四濺,黑煙衝進了鼻子,方野在地下一滾,滾到了劉濱身旁,被他拽著領子撈了起來,一秒鐘的猶豫都沒有,拖著方野就往前跑。
還有一個人,去上廁所,劉濱沒來得及說,方野也忘了問。
其實一切發生的很快,不過幾分鐘,都不夠抽完一支煙的,卻可以在腦子裡做出很多重要選擇。
劉斌隻是憨厚,不是傻,他和方野總是能想到一塊,現在的首要任務可不是爭個輸贏,而是逃命。
他們打不過。
人不能逼,逼進窮途末巷,比野狗還瘋。
方野和劉濱就是這樣被逼到了牆角,被一群人圍著,笑著,那把純鋼的刀跌落在地上,此刻在一個連臉上都有刺青的男人手裡。
小小的刺青,在下巴上,像是個圖騰。
圖騰有好的,就有壞的,方野有一秒鐘的愣神兒,他覺得那個圖騰是索命的,邪惡的。
他竟然咧開了嘴角,笑了,邪乎極了,像個看破了生死的人,他竟然還用後背撞了撞劉濱的後背,輕聲的說:“沒事,彆怕。”
劉濱抹了抹嘴角,也笑了,回撞了一下他。
他們一起經曆過很多風雨,都是小風雨,今天是第一次麵臨生死,不怕是假的,但也沒那麼怕。
趙博陰沉沉的就踹過來一腳,可是還沒踹到人,腳腕就被方野握住了,方野勁兒大,猛地一甩,趙博跌出去好幾米。
手裡那塊通紅的木頭甩過來的方向衝著方野,他立刻蹲下身,木頭擦著他的頭發飛過去,哐當一聲撞在了牆上,碎了。
方野聞到了頭發燒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