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意用最最平靜的聲音說出了最最曖昧的話,林晚的臉立刻就紅了,低下頭,扭捏的像個少女。
她的確還是少女呢。
方野坐在對麵,看了兩眼,挺配的,一眼望過去,就不是這裡的人。
特彆明顯,和這個破爛地方格格不入,但是也沒嫌棄。
這裡也有在外麵混的人,大多是打工,即使是上大學,也是那種不入流的大學,過年的時候這裡會突然就變得熱鬨,外地的人都回來探親,喧囂的不像話,那些人雖然沒賺到什麼錢,卻拽的二五八萬似的,張口閉口就是,咱們這兒現在還是太落後了。
落後個屁。
又不隻是現在才這樣,一直不都這樣嗎?
方野每每聽到這樣的話,都會在心裡罵街,樓下的女兒在南方工作,老兩口去過一次,三口人擠在小單間裡,轉個身都費勁,廚房廁所是公用的,本來打算住一個月,幾天就回來了,可說起話來卻眉飛色舞的,確實比咱們這兒好多了。
方野聽了,沒說話,點點頭,心裡很是不屑。
可是心裡隱隱的覺得,自己也想走,想逃離,想看看外麵的世界到底有多好。
人還是要往高處走的,不像對麵的林晚,她生來就站在了高處。
重點大學的好學生,肆意張揚,沒有掩飾,也不懂得掩飾,她輕輕的撞了一下齊意的肩膀,笑著看劉濱,羞澀的抬頭:“乾淨一點的就行。”
想想也知道,這裡不會有好酒店。
劉濱特彆認真的想了想才說:“這一片就一家酒店。”
也的確沒什麼彆的選擇。
超市的旁邊,幸好是個連鎖的,應該還算乾淨吧,齊意他們吃完了,掃碼付了錢,站起來穿著外套:“那我們就先走了。”
林晚早就等在了那裡,擺擺手說著再見,劉濱趴在方野的耳邊小聲的說:“男才女貌!”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方野的心卻無比彆扭。
沒表現出來,一直樂嗬嗬的,也衝著林晚擺手說著再見,一扭頭,喝光了一罐可樂。
“那個,”齊意都走到了門口,又拐了回來,站在桌子旁邊問著:“那家酒店怎麼走啊?”
“我帶你去!”方野騰的一下站了起來,飯都沒吃呢,拎起外套就往外走,也不管齊意樂意不樂意。
又開始下雪了,方野把羽絨服的帽子戴好,走在齊意和林晚的前麵,他沒有回頭,也沒有聽見他們說著什麼,隻是聽見了林晚的笑聲。
黑夜的馬路上顯得格外動人。
很便宜的連鎖酒店,前台的服務員懶洋洋的看過來一眼,連句歡迎光臨都沒有。
方野突然就覺得挫敗,一點服務意識都沒有,還是跟大城市比不了。
齊意卻很鎮定,走過去,輕輕的說:“一間大床房。”
服務員又看過來一眼,癟了癟嘴:“大床房可睡不了三個人啊。——非要三個人,得加錢的!”
這種事情說的習以為常,都是成年人,誰不懂,林晚的臉突然就紅了,低著頭盯著腳尖,方野的臉也紅了,都被丟光了,仰頭看著天花板上麵那一盞並不明媚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