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意站在那兒,臉和三九天的氣溫一樣冷:“你怎麼知道我電話?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兒?”
媽媽冷笑一下,這個時候也沒忘記顯擺:“隻要有足夠的錢和決心,找一個人而已,沒什麼難的。”
“哎我要說什麼來著,”媽媽思索著終於想起來正事,喊了一嗓子:“大事不好了,你爸他,知道你退學了!”
聲情並茂,堪比一部熱播的家庭倫理劇。
齊意站了兩分鐘,繼續往前走,他又不在乎,和媽媽擦身而過的時候,他輕輕的說:“知道就知道吧,早晚的事。”
媽媽吼著:“你爸他真火了,快要氣死了,說要打斷你的腿也要把你送回去!”
齊意淡淡的笑了笑,看著媽媽:“來不及了,你真以為學校是我們家開的,想走就走,想來就來?”
他輕輕的說:“你告訴他,就當我死了吧。”
“那我呢?”媽媽拽住了他的胳膊,因為太急切,力氣很足,掐的肉疼,“那我呢?我怎麼辦?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他外邊有女人,從來沒斷過,我這麼多年,就指著你揚眉吐氣,給我爭臉,你爸他,他真的會跟我離婚!”
齊意笑得很大聲,低頭看著媽媽,他們沒在一起住過幾天,甚至連一次輕鬆的聊天都不曾有,媽媽開飯店,給許多人做過飯,可對於他從來都是拽到飯店裡,指揮後廚給他匆忙的弄一餐。
也不是不好吃,隻是差了點什麼。
齊意不說,心裡有答案。
他們終究隻是最愛自己。
“至於你……媽,”齊意聲音溫柔,“他鬨著跟你離婚,從來不是因為我,是因為你也不清白。這個婚離不離的,對於你又有什麼分彆?你還沒過夠這種日子嗎?……私房錢自己看牢點,彆犯傻的話,夠你過好下半輩子了。”
“你也可以當我死了的。”
齊意拽出了自己的胳膊,大步往前走。
媽媽並不在意他想要做什麼學什麼,她在意的是把他當成一個明晃晃的金字招牌,當成維持婚姻的籌碼。
心裡僅存的那一點點親情,此刻也被扯成薄薄的一層,直到看不見。
齊意平靜的走進了樓道,一轉彎,靠在了牆上,閉著眼睛,深深的呼吸著。
我不在乎。
他重複了對自己說過一百遍的話。
扭頭就上了樓,回了家,從書包裡掏出卷子,一口氣做了好幾頁,下筆很重,劃破了好幾道,牙齒一直咬在嘴唇上,滲了血,一股腥氣,一陣莫名的煩躁。
齊意打開冰箱,他都沒吃早飯呢,卻灌了一肚子冰可樂,打了個嗝兒,渾身透心涼,但是也終於冷靜了下來。
翻開答案給自己評分,暴躁的脾氣下做的題,還不錯,學習對他來說,從來都是最容易的事。
不容易的,是感情。
齊意總是想,有沒有一種手術,能讓人斬斷情絲,對人間不流連,可如果真要是有呢?
他又會舍不得了。
九點鐘,方野的電話打來,他都沒矜持一下,秒接。
“你什麼時候走的?”方野走在路上,能聽見踩到雪的聲音,咯吱咯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