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去哪?”
林雪突然吼了一嗓子,藥勁兒上來了,她此刻應該挺困的,但聽到了方野穿衣服的聲音,掙紮著從床上坐起來,眼睛都快睜不開,費力的瞪著他。
方野頭也沒回:“我出去一趟,你睡你的。”
“野子,”林雪喊著,“今天彆出去,陪陪媽,媽怕。”
“怕啥?”方野笑了,冬天都要過去了,雪白天化了滿地水,晚上凍成冰,反反複複幾次,就不見了,春天來了。
齊意告訴他,這叫汽化。
方野撇撇嘴,我沒那麼沒文化,該懂的還是懂點的。
行,那你給我說說,物質汽化有哪些方式?
方野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意哥,我家裡還有事,我先走了啊。
後腰被摟住,齊意坐在椅子上,臉貼在了他的後背,問他是不是生氣了,說自己不是故意嘲笑他,就是沒忍住。
方野喊著,你沒忍住個屁,你就是跟我顯擺。
對,我就是顯擺呢,還是你了解我。
齊意聲音暖暖的,背後沒長眼睛,但也能揣測到他的笑意,方野的手往下握住了他的手,穿過手指扣在了一起,晃了晃,意哥,家裡真的有事,我要帶我媽去醫院複查,還有方甜也要做產檢,但我晚上過來,睡這兒。
醫院永遠是最忙的地方,小破地方的醫院也難逃這種命運,仿佛大家有個約定俗成的想法,隻要還能忍著,不管多重的病,都得過了這個年,再去醫院。
方野低頭笑了,還說彆人呢,他們也是。
大年初五,掛號的地方排了長隊,方甜要跑,她煩人多,方野把她摁在了椅子上:“婦產科人少,我先去給你掛號,你看著……媽。”
方甜意料之中的翻了個白眼。
但也沒添亂,低聲對林雪說:“你乖乖坐著,要是走丟了,我才不會找你,讓你凍死在外邊,跟冰箱裡凍豬肉一樣,一層白霜。”
林雪指著她脖子上的粉色圍巾:“這個給我吧。”
方甜用手摸了摸,瞥了她一眼:“不給。”
一下午的時間就耗在了醫院,用很長的時間在等待,用很短的時間看醫生。
方野每次都把自己想問的問題提前打在手機裡,這是多年跑醫院的經驗,醫生忙,忙得帶著不耐煩,不想添亂,但該問的還得問。
他說:“她最近總哭。”
“哭比作好。”醫生看著電腦,翻著病曆,突然打了個電話,“小王啊,晚上給我訂一份白菜餡兒餃子。”
“哭證明她有感情,恢複得挺好,不打人吧?按時吃藥了嗎?彆以為平穩期就放鬆警惕,這個病啊,長期的,死不了,就是耗人。”
說著又拿起了電話:“小王啊,給我訂一份三鮮餡兒的吧。”
看著方野不好意思的笑了:“對不起,我一天沒吃飯了,現在想啥都好吃,餓瘋了。”
又問了幾句,方野站了起來,走出去兩步,又走了回來,從衣兜裡掏出了兩個桔子放在了醫生的桌子上。
“唉你乾嘛呀?我們這兒不讓收禮。”
方野樂了:“就倆桔子,能判刑?您嘗嘗,可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