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野站在路邊,背靠著棵大樹,被風吹得淩亂。
春天裡北風變成了南風,天氣卻一點不轉暖,偶爾飄幾個雪花,讓他心煩的要死。
卻不是像以前那樣想去找茬兒打一架,隨便誰。
他心煩,隻是因為想不通,覺得自己笨,是不是應該買本哲學書,雖然他一看到字多的書就頭疼。
齊意說,現在的你還不是真正的自己。
方野懵懵的,不太懂。
他沒答案。
小時候也算做過一段時間乖孩子,爸爸去世硬著頭皮扛起這個家,和背後說閒話的同學大打出手,頭破血流的,就差動刀子了。
煤礦要倒閉,他和劉濱半夜溜了進去,輕車熟路的從設備樓裡拿鐵塊往編織袋裡裝,他們就叫鐵塊,根本分不清價值多少錢,都當廢鐵賣了。
幾百塊,兩個人平分,沒被人抓到,覺得很滿足。
坐在小吃攤上叫點羊肉串,兩瓶啤酒,方野是從那時候開始學會喝酒的,一開始一瓶兩瓶,後來越喝越多,酒量也就練出來了。
劉濱拍著他的大腿,喝高了,說話有點大舌頭:“野子,以後咱倆一起闖出一番天地。”
方野沒說話,他一直話少,喝酒了也不會變多,大腿被拍的疼了,他會推一把劉濱,沉著聲音問他:“怎麼闖?你帶著你媽我帶著我媽?”
血緣能綁人。
緊密的不可分的不管你樂意不樂意。
那個煩躁怪脾氣認了命的少年,是真正的他嗎?
方野不知道。
他有太多麵。
隻有麵對齊意時,才能展現著他最好的那一麵,偶爾也會有點裝的成分,卻很真實。
齊意出來的時候沒看到他,背著書包裹著衣服往前走,身邊有幾個同學,但他一句話都沒說。
路口和那幾個人分開的時候,其中一個人低頭罵了一句:“真他媽能裝。”
方野快走兩步,肩膀狠狠的撞了一下那個人,撞得他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方野笑著擺擺手:“不好意思啊,沒看見有個人,以為是條狗呢。”
“你他媽眼瞎呀?”
方野毫不畏懼,站在那裡,眼睛冷冷的:“怎麼著哥們兒,想打架?”
複習班的人到底是還是有點追求才去再走一遍老路,氣質上就和隔壁大專耀武揚威的小混混不一樣。
方野真誠的展現著小混混的嘴臉,他可太會了,他以前就是這樣的。
那個人低頭走了,走出很遠,才罵了兩句,聽不清罵的什麼,看嘴型就是在罵人。
方野撿起地上的一塊磚頭直接甩了過去。
力氣很大,但打不著的,他心裡有數,離得太遠了。
卻能嚇唬住,那人跑了。
方野也開始往前跑。
一轉彎,一頭撞進了齊意的懷裡。
齊意有準備,所以沒被掀翻,而是笑嗬嗬的問:“欺負人有意思嗎?”
方野抬頭:“有意思,特彆有意思……但沒有和你那個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