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意付了車費,進了路邊的小超市買了盒煙和打火機,坐在超市門口的台階上,抽著煙,看著來來往往的人。
打小就不愛熱鬨,人多就嫌煩,那是他第一次想把自己藏在人群裡,人群裡始終帶著股熱乎氣,給了他久違安全感。
也不知道抽了幾支煙,沒數過,一支接著一支,從坐在那裡就沒停,腳底下一地的煙頭,齊意一根根的撿起來,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他又進去小超市買了瓶水,一口氣就喝光了,清了清嗓子,確認自己不會哭了,也不會說話發出顫音,他這才敢拿起電話,打給了方野。
聲音輕鬆坦蕩:“喂,剛剛給我打電話了?有個測驗不能接,怎麼了,想我了?”
方野愣了愣,幾秒鐘:“你嗓子怎麼啞了?”
“啊?是嗎?”齊意故作驚訝,“我怎麼沒感覺呢?”
“都啞成什麼樣了?意哥……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方野在野外,春天的風很大,他轉了個方向,用後背擋著,一隻手拿著手機,一隻手扛著設備往前走。
齊意說他不喜歡離彆,他走的時候照例是一個人走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半,也沒再那麼難熬。
給齊意打電話,隻是想告訴他一聲自己安全到了而已,他沒接,也沒當回事兒,也許是上課,也許是手機靜音,也沒什麼要命的急事,不接就中午再打。
接到齊意的電話,他還很高興,上午的工作做完了,扛著設備跟在崔哥後麵回去吃午飯,笑嗬嗬的臉在一分鐘後,變成了嚴肅。
齊意嗓子啞的很明顯。
不像是感冒,也不像是他說的那樣。
他突然故作小聲的說:“你還問我呀,還不是因為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很好,很儘興,很難忘,方野一身汗涔涔的還跟齊意聊了會兒天,然後催著他去看書,自己默默的拽下了床單扔進了洗衣機,又換好了乾淨的,就坐在沙發邊上陪著他。
沒啞,說話很清澈,笑起來也很動聽,方野不會記錯的。
但他什麼都沒說,而是也跟著他壓著聲音:“多喝點水,吃藥!你可能要感冒。”
齊意輕輕的回他:“好……你也是,多喝水,我怕給你傳染了。”
這個人不對勁。
方野問了方甜,知道林雪這些天還真的沒去煩齊意,難道是因為他家裡?
方野沒問。
那些事情亂的像纏在一起的麻繩,想要扯平,可撕扯半天,發現連個線頭都沒找到。
他本身不想說,方野就不問。
他吃了午飯,坐在沙堆上抽了一支煙,崔哥喊了一聲,就立馬站起來扔掉了煙頭,跟在了後麵。
工地裡又熱鬨了一點,鐵皮房多了兩間,人也又來了幾個,不知道是做什麼的,方野沒問過。
但李哥沒來。
聽說是被辭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