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意的聲音不大不小,旁邊路過的幾個同學側身看過來,眼睛裡帶著探究和看好戲的神情,但是也不重要了,很快就成了隻是曾經幾個月的同學。
連名字都不知道,一視同仁。
方野應該聽見了,笑了一下,舉起手衝著男生擺了擺,算是打招呼。
“你男朋友勁兒挺大。”男生抱怨著,比剛剛齊意大嗓門,被方野撞得那一下,他記仇到現在。
卻也不是想著撞回去。
齊意一笑,也想了起來:“誰讓你嘴欠。”
“滾!”男生低頭罵著,又抬起頭看著齊意由衷的說:“齊意,你挺厲害的,真的。”
“你也挺厲害的。”齊意沒說假話,犯不著哄人,“再來一年也不是什麼要緊事,你還那麼年輕,有的是犯錯成本,反正一般學校你瞧不上,就算去了,也得跟我一樣後悔回來,往好處想,省的折騰了,我的筆記都在書桌裡,沒拿走,你要是想要就給你。”
男生從地上站起來,把煙頭踩在了鞋底,碾了兩下:“那我現在就想走了。”快步衝著教學樓走了過去。
齊意隻看到了他背影的一瞬,走的實在太快了,他很開心的笑著,轉身也走了,走向了方野。
要緊事差不多都解決完了,現在該解決人了。
齊意經過方野的時候握了握他的手,徑直路過了他,一個人往前走。
“真不用我跟你去?”方野小聲喊了一句。
齊意舉起手來擺了擺,真不用。
高遠是被一聲巨響驚醒的。
副駕駛車窗玻璃發出的聲音,挺響的,伴隨著裂縫吱吱呀呀的展開延伸。
最中心的位置是拳頭大小的窟窿,玻璃碎片濺到了座位上,還有一小片濺到她手上,一道滲著血的劃痕。
剩下的車窗玻璃像是結了張蜘蛛網。
“這他媽誰呀?……”高遠剛要開罵,就又被嚇了一跳。
車上蹦上來一個人。
齊意。
他蹲在發動機前蓋上,透過前車玻璃往裡看,冷冷的眼神,看著那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
頭發散亂的披在腦後,好幾天沒洗了,出油厲害,一縷一縷的,臉上倒是依舊塗了厚厚的粉底,口紅也沒落下,就是樣子很滑稽,跟漂亮一點不沾邊。
像個含冤的女鬼。
“差不多就回去吧,”齊意對著車裡喊,“彆鬨得魚死網破,對誰都沒好處。”
手裡那塊橙紅的磚頭,邊角已經碎了,手指都被染了色,齊意沒在乎,低頭吹了口氣,沒吹掉。
於是,就不管了,蹲在車上,和高遠大眼瞪小眼。
高遠蒙了,幾分鐘,猛地張開嘴巴又要開罵,齊意沒給她罵出來的機會,或許是她罵了,但他沒聽見。
聲兒太大,掩蓋了高遠的難聽話,磚頭一下一下的砸在前擋風玻璃上。
不愧是好車,砸了那麼多下,除了蜿蜒的幾道裂痕,竟然沒碎。
磚頭都快要碎了。
他是照著砸碎用的力。
胳膊揮了太多下,都酸了,卻依然執著的砸著。
高遠愣了神兒,傻眼了,她一直知道,齊意有著特彆瘋的那一麵。
跟他那個死去的爸一模一樣。
雖然他恨透了齊東升,很煩彆人說他們像,聽見這話就掛臉,要麼反駁,要麼走人。
一點麵子都不給。
可基因不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