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萬籟俱寂，鐵路兩旁一片靜謐，甚至連蟲鳴聲都難以聽聞，這種死一般的寂靜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唯有列車疾馳而過時所產生的轟鳴聲，不斷地衝擊著人們的耳膜，成了這片死寂世界中的唯一生命跡象。
張野靜靜地凝視著不遠處那片剛剛收割完畢沒多久的土地，月光灑落在上麵，泛出一層淡淡的銀輝。
夜風拂過，焚燒過的秸稈灰燼，四處飄散，像是在訴說著曾經豐收的故事。
看著這片寧靜而祥和的景象，張野心中原本緊繃的弦漸漸鬆弛下來，心情也隨之得到了一絲絲舒緩。
在這一刻，他有了一種解甲歸田的念頭。
如果現在處於和平時期，或許，他還有可能種上幾畝地，養點雞鴨鵝，娶個媳婦生幾個孩子，就那麼過完一輩子。
“大帥，其實你就是顧慮太多，換做彆的勢力有這麼雄厚的實力，早就開始統一大業啦。”
空蕩蕩的車頂，盧山不再像平日裡那般謹言慎行，輕聲暢談道。
“你總想著儘量放緩腳步，避免給老百姓貧苦的生活雪上加霜，實際上，百姓們的疾苦跟打仗關係並不大，主要還是因為這個時代不行，執政黨派不行。”
“隻有快刀斬亂麻，在黑暗中快速平定各方勢力，才能更快的迎來光明。”
“唉……”
聞聽此言，張野輕歎一聲，麵色複雜凝視著鐵軌兩旁漆黑的夜景。
“我是在給他們機會，也不想繼續擴大傷亡，你知道一旦打起來會引起多麼大的連鎖反應嗎？”
“彆的不說，就這次中原會戰，單單我方就要投入二十多萬部隊，算上馮係和國民軍，那就是四五十萬人混戰，戰場輻射方圓一兩百公裡，造成的傷亡更是不計其數。”
“這都是大夏的國防力量，不管誰贏了，對於某些境外勢力來說，都是好事。”
“他們都是洋人的走狗，漢奸，算個屁的國防力量。”
盧山摸出煙盒幫他點上一根，十分不爽的咒罵道。
“讓那幫狗東西執政登基，大夏才真是完了，隻會加快成為洋人殖民地的步伐。”
越想越是來氣，盧山攥緊拳頭，惡狠狠的嘟囔道。
“早知道這樣，之前在上滬的時候，就應該弄死那個薑賢勝和盧永享。”
“沒有用的，殺了一個薑賢勝還會有千千萬萬個薑賢勝出現，這個世道，不缺有野心的人，想要趁亂起勢的隊伍更是數不勝數。”
張野吐出一縷青煙，一臉淡淡笑容，閒聊道。
“不過，從這幾天的情況來看，倒是給了我一個啟發。”
“既然這麼多人都想在亂世中崛起，那不如趁了他們的意，洋人能給的，咱也能給，為啥不樹立咱自己的勢力呢？”
“所以……您是想招安那幫人？”
盧山皺著眉頭，有點沒聽明白什麼意思。
樹立自己的勢力？
給錢給槍去養那群白眼狼？真要是那樣，完全沒有必要，有那錢不如發展發展省內建設。
萬一碰見不知好歹的玩意，吃完喝完一抹嘴，轉過頭反咬你一口，也不是沒有可能。
綜合考慮來看，根本沒有必要在這方麵下心思，不如直接武力攻打來得快。
“不是眼前這幫，他們都已經成型了，根本喂不熟。”
張野身子後仰，直接躺在車頂，眯著眼睛繼續說道。
“西北，西南那邊，地形複雜，外部勢力進去太費勁，依靠武力統一不是不行，但就是路途遙遠，短時間肯定過不去。”
“況且，從現有情報來看，那邊局勢更亂，各種小勢力如雨後春筍一般層出不窮，有幾杆槍幾十人就能稱王稱霸，天天打來打去，爭搶地盤。”
“我想的是，選幾個差不多的勢力，給予一些資源上的支持，幫助他們儘快完成省內一統，結束占山為王的時代。”
“大不了全國統一的時候，讓他們省內自治就是。”
“這個點子還真可以，但就自治這一塊，還是要研究研究，我怕時間長了……”
盧山認真想了想，覺得這個點子隻適合眼下這個階段，如果放到和平時期，自治區恐怕就不會應對了。
正當他準備繼續往下說的時候，轉頭發現，躺在車頂的張野已經閉上眼睛，進入短暫夢鄉。
能在這種情況下睡著，說明確實是熬到勁了。
防止睡著翻身滾下車頂，盧山趕忙喊過來兩名警衛，坐在車頂兩側，作為依靠。
列車速度這麼快，周圍全都是石頭和鐵軌，這要是摔下去，不死也殘廢，所以，絕對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大意。
……
兩個小時後，專列行駛到徽山與中原交接地帶。
睡得迷迷糊糊的張野，猛然間從夢中驚醒，揉著酸脹的腰杆坐起身來。
“醒了大帥，是不是硌的腰疼，要不進屋再睡一會兒吧？”
一直守在旁邊的盧山，遞上溫熱的茶杯，輕聲詢問道。
這小子可是一分鐘都沒敢睡，一直抱著懷裡的茶杯等著張野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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