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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被這滿腔的血燙著了,方雅靜有些驚慌地扔掉了手裡的短刀。
那條狗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起來,發出“嗷嗷嗚嗚”的淒厲哀鳴。
被方雅靜捅開的肚皮像是崩裂了線一般,豁開的口子越崩越大,鮮血接連不斷地往外湧出。
談喻世錯愕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住了那狗身上的傷口。
然後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倏然伸出手,一把掐住了自己麵前的那條狗,另一隻手去掰它的嘴巴。
兩根手指伸進了狗的嘴裡,摸索兩下之後,談喻世後背驚出了一層冷汗。
舌頭!
隻剩半截的舌頭!
談喻世抄起短刀,貼著那條狗的後脊背,控製著力道,一刀劃下,破開了狗皮。
《村規》第六條:
【村中有養狗。狗是安全的。但是請確認你看到的是真正的狗。狗是一種皮膚光潔體毛稀疏、沒有尾巴、以下肢行走的直立生物。】
狗皮之下,赫然是人的皮膚。
一節人的脊背,從豁開的狗皮中弓了出來。
掙紮著,爬出了半截。
狗皮裡麵,居然是人!
不——準確說,那東西也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
談喻世死死盯著那東西。
可以清晰地看到,它渾身上下體毛稀疏,狗皮包裹下的皮膚極為光潔慘白,似乎久不見天日。
暴露出來的胳膊格外細瘦伶仃,關節骨與正常人類i相比,更是完全是反方向的。
……隻有動物才是這樣。
見到方雅靜和談喻世兩人都動了手。
跪拜在祭台下,屏息凝神看著的村民們,倏然爆發出一陣歡呼。
原本因為肅穆的祭典氛圍而停下來的樂曲,再一次地響了起來。
嗩呐聲、鑼鼓聲、陶笛聲、二胡聲,開始奏響。
這樂曲聲格外嘈雜尖銳,每一種樂器都像各奏各的,完全融不進一個節拍裡。
讓聽者恨不得捂住自己耳朵。
但是村民們卻似乎陶醉在這樣的曲樂聲中,隨後,將更為熱切的目光,投向了還沒有動手的謝小魚和張文秀。
謝小魚抓緊了手裡的短刀,咬住了下唇,遲遲沒有動手。
夾雜在一種紛雜的樂器聲中,一個縹緲的唱戲聲,隱約落入了她的耳中。
“亂荒荒收不成的年歲,急匆匆走不出山林。遠迢迢望不見的食糧,哭慘慘活不下的鄉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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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荒旱苦哀哀,枯死了禾苗穗不開,白春不見炊煙起,家家無有米和柴。”
“骷髏遍地無人埋,荒郊儘是遭了此災,樹皮草根也食儘,這歲月熬煎叫人難捱!”
“兒女相依淚滿腮,炕上父母俱成屍骸,夫妻本是恩如海,怎麼能對麵將他作做飯菜?”
是來到這個村子,頭天晚上,聽到的唱戲聲。
那聲音又接著唱了下去。
“天憐憐噫地憐憐,忠義犬與我度劫災,屍骨不腐土不埋,隻待那食糧生出來。”
“不是稻穗不是麥,不必溪泉來將灌溉,不是米糠不必篩,原是菌子血裡生與肉裡栽。”
“一犬怎能滿村齋,家家戶戶人人徘徊,人間無有煉獄在,隻有地羊待屠宰。”
謝小魚認真地傾聽著這戲詞中的每一句。
很快,那聲音又變了調子,變得歡快起來。
“咿呀——三年一次養犬兒,隻待將犬神來祭拜,舊犬去了新犬來,若問新犬幾隻在?外鄉幾人站祭台。”
聽到這最後一句,謝小魚手一抖,短刀落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就在她手裡短刀落地的一瞬間,原本馴順地趴伏在地上的狗,忽然凶性大發朝著謝小魚襲擊過來。
王卿本來就覺得這祭祀儀式怪怪的。
手裡抓著短刀,還在猶豫,要不要入鄉隨俗地也殺一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