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兒都不要了?”
被孫悟空如此一說,黃袍怪瞪著牛似的眼珠子,好片刻都回不過神來。
稍後才苦笑了一聲。
連連又道,“大聖,為何我沒早日得遇你指點!”
這般說著。
黃袍怪竟然抱拳為禮,衝著孫悟空恭恭敬敬的躬身再躬身,“大聖,多謝!”
“謝什麼謝,老孫不過是觀棋者而已,你是身在局中,一時蒙蔽了心眼,所以才忘了……那百花公主,也是有父母姊妹的。你能得到她的人,還能得了她的心?”
“若是你常常關切其父母親眷,又經常帶其回那寶象國中,多看顧其父母,這麼多年來,石頭何嘗不能捂熱。”
“好了好了!老孫也不多言語什麼了,你自家看著辦吧,走也走也。”
眼見雲下,沙和尚已然從波月洞中輕巧遁出。
孫悟空也不想留下,和黃袍怪多說什麼了,其身後擺擺手,化作一道遁光,遠遠隨著沙和尚去了。
獨獨留下雲巒之上的黃袍怪,好是一聲輕歎。
“錯矣錯矣,不過也還不晚。”
且不說,黃袍怪被孫悟空點醒後,回轉自家洞府,如何去說服百花羞公主,並帶其回娘家。
這廂孫悟空與沙和尚齊齊回轉。
待沙和尚落定身形,再入尚客殿回稟唐僧後,惹得唐僧好是一陣細問。
“……怎能如此!這等妖怪,簡直欺人太甚,八戒你可能與悟淨一起,且去那妖山洞府之中,將百花公主救出?”
“悟空,不然你也去一趟吧。”
嘿!這唐僧又不知吃幾碗飯了。
又來吩咐老孫?!
聽到唐僧尋自家,孫悟空隻是眨眨眼睛,根本不接他話茬,反而道:“沙和尚,老孫且問你,那百花公主確信受了什麼虐持?那妖怪,除卻不肯讓其回轉之外,可有其他?”
孫悟空的眼又不盲。
跟在沙和尚身後,早將波月洞中的詳細,給看了一個清楚明白。
百花羞是被困波月洞了。
可那一身穿著打扮,怎麼看都不比一國公主差了,而且洞中的各等擺設,各等吃食首飾等等,那個差了。
黃袍怪對這位百花羞公主,還真的是上心了。
更不說那兩個孩子,養的白白胖胖的,那裡像是受了什麼虐待。
隻是黃袍怪,不懂百花羞的心思而已。
“猴哥,你是說?”
沙和尚有時候,對唐僧的話也是左耳朵聽右耳朵跑,可對孫悟空卻不會。
他也明白,唐僧肉體凡胎,而且自小養在佛廟之中,根本不懂什麼神仙妖怪,更不明白人心天道。
倒是孫悟空知曉太多,也不會害他。
“老孫什麼都沒說。且等等,再看。”
“悟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妖怪就在那裡,百花公主已被擄走十三年,令老國主日日思念,每每慟哭不止……為何還要等等。該早日令其天家父女團聚才是。”
“若是你不想去降妖,八戒和悟淨你們代為師去一趟!”
“一定要早日降服了那妖怪,也好令老國主與百花公主團聚,重溯父女之緣。”
聽唐僧如此一說。
孫悟空都沒忍住抽了抽嘴角,“是是是,你們聽到沒有?唐長老既然吩咐了,你們愛咋辦咋辦,反正不聽老孫的,到時候真的被妖怪給收拾了,也彆來請老孫出手!”
再被孫悟空如此一說。
見唐僧都遲疑了,豬八戒小眼睛一轉,趕忙道:“師傅,不如咱們在等天,降妖除魔也不差這兩天不是。再說,老國主都等了十三年了,在等幾日又有何妨?”
“也許猴哥知道一些什麼,隻要到了時候,一定會有結果的。猴哥,你說呢?”
“老孫不管,你們愛咋咋!”
到時候,唐僧變成了大蟲,那才是好事兒。
孫悟空保準天天三餐,給他準備牛羊肉,一定讓他餓不到肚子。
說不得,一身好皮囊,都能給老國主當當過冬衣袍,也說不定。
“猴哥,你是不是真的知道什麼,和老豬我說說唄。”
眼見唐僧冷著臉,一時間和孫悟空僵住了,豬八戒自然偷偷的和孫悟空傳音,“那妖怪,到底是什麼來頭,能讓猴哥你這麼上心,還是說那妖怪真的是個好的?”
“莫問老孫,想知道……自己去見見。”
“猴哥!老豬可是一直為你馬首是瞻的,你怎能如此待老豬。老豬我鞍前馬後,日日關切你……”
“停停!!”
豬八戒這狗腿子似的話一出口,聽得孫悟空渾身都不對勁,連連道,“算是老孫怕了你了,那碗子山波月洞中妖怪,想必你這呆子也是認識的,當年天宮中的奎木狼君,你可還記得?”
“那妖怪,該不會就是他?!”
身為天庭的天河水軍元帥,奎木狼星君豬八戒怎麼可能不認識。
甚至當年圍剿諸天地中的一些妖魔鬼怪叛逆之屬,豬八戒還等與奎木狼等星君,共同為戰。
奎木狼當年犯事,豬八戒也是知道的。
隻是不知。
那奎木狼如今再世成了黃袍怪,洞府就在幾百裡之外。
“不然呢?”
“難怪了,不對……猴哥,你應該和那奎木狼沒有多少交情才是,你這是想?”
“成全他們不好麼?你說呢呆子?”
聽孫悟空如此一說,豬八戒不由的暗聲嘀咕,“什麼成全,什麼他們,猴哥你這話說的半遮半掩的又叫老豬猜,說個清楚明白不好麼,難不成……”
豬八戒忽然想通了什麼。
“猴哥,你是說那百花羞公主,是當年天庭的侍香玉女脫胎轉世?”
“若真個是如此,那奎木狼自寶象國將其卷走,倒也算是癡情之人了。換做是老豬,也會這般做的。猴哥,老豬也覺得,成全他們挺好!”
豬八戒當年,和奎木狼還是有些相像的。
不過奎木狼也算是終成眷屬了,哪怕是百花羞不情願。可豬八戒……
怕是此生此世,都不敢多想了。
說到此間,三生佛忽然靈機一動。
“觀音咅薩,你引那猴子到不飛峰中,是故意想借此山中諸寶,暫時消磨了那猴子的氣運?”
“也好讓他留書於此律書之上?”
所謂人算不如天算!
先前佛門上下,不知多少次算計孫悟空,可能成者十不存一。
就是世尊如來強行出手,都拿不下孫悟空。
每每都有意外。
如此一來時間稍長,諸多佛陀菩薩自然也長心了,也明白了氣運所鐘功果鎖身的孫悟空,真的不是好算計的。
天道都在背後隱隱幫他。
不然這孫悟空又如何能拜在上清聖人門下,又如何能成為女媧娘娘的親子?
想那哪吒、三聖母都是出自媧皇宮,卻連拜師聖人的機緣都沒有。
孫悟空又何來的如此機緣?!
一切追根隨緣,大體還應在孫悟空一身功果、氣運之上。
“確有此意。”
“若那潑猴入了我佛門,一應靈寶在身又如何?到那時,多尋一些弟子與他也就是了。”
“也是也是!”
若是連孫悟空都入了佛門,他身上再多靈寶,不也是佛門之物!
哪怕是孫悟空不舍得分潤給其他菩薩羅漢,可有了門人弟子,總不會敝帚自珍吧。而且,真的到了那時候,佛門一家氣運與孫悟空相連相係後,他有混沌鐘在手,還不奉出來鎮壓佛門一教氣運?
一損同損之下,孫悟空想不出手,想不借寶都不成!
大不了。
等世尊如來成為過去佛,或者涅槃了去,讓孫悟空成個世尊也就是了。
佛門上下怕是都不會有意見的。
當年西方二聖,肯將世尊之位讓與如今的世尊如來,令西方教大乘、小乘合一發揚光大,成為如今天地間第一大教。
日後自然世尊如來也會讓位。
不然何來過去佛、現在佛、未來佛!
“觀音菩薩是想,在那寶象國都,應了此事?”
“卻有此一算。”
觀音菩薩略略頷首又道,“又需我佛旨意。最近幾日,我佛心神所係,觀得氣運長河諸波瀾,若是有變……自然可矣。”
如今佛門算計孫悟空,再也不是一位菩薩一位佛陀之事。
就如同現在。
觀音菩薩施算計,令惠岸尊者化為春歸城外土地,引孫悟空入不飛峰,想暫時截斷孫悟空一身超強的氣運功果。
而西天靈山之中,世尊如來則是施展佛門大神通,特意遁出心神去了氣運長河之中,細觀孫悟空最近的氣運變化,若是真個有變,也好令觀音菩薩這廂為孫悟空再施下算計。
好一日算計成,而一勞永逸真。
甚至,多遺妖王能去春歸城中,將唐僧給擄掠而走,何嘗不是觀音菩薩的算計!
如此一套算計下來,也不得不說佛門上下對孫悟空,實在是太上心了。
“正該如此。那猴子,不是好算計的。”
“此計若成,我佛門廣大之事,再無波瀾!隻是日後,少不得一些因果了。”
如此算計孫悟空,且不說這猴子本身的氣運反噬。
隻說女媧娘娘和上清聖人這兩位,都不是好相與的,日後必然會與佛門做過一場。
加上觀音菩薩和三生佛也隱隱知曉,下一次量劫出自佛門……
這日後,怕是有大劫隨身。
“日後之事還遠。”
“也是,若我佛門氣運大漲不斷,又有至寶鎮壓一教,何愁其他。”
不說這廂,觀音菩薩和三生佛,暗論如何算計孫悟空,不知幾萬裡之外的花果山中,這一日忽的來了一位錦衣繡袍的清俊道人。
此道人一步步縮地成寸間,自九霄之上走下。
漫山遍野的各種野獸、妖怪、猴孫,竟然好似沒見到此道人半點影子似的。
任憑道人一步步走入水簾洞,緩緩坐在了美猴王的雕石寶座之上。
“花果山,號十萬年來第一靈山,好似也沒什麼稀奇。”
“也不知是被人破了九脈之龍,還是那猴子一人,吸儘了此山之靈韻,些許餘燼倒是便宜一些不入眼的東西了。”
隨意坐在石座上。
道人一雙眼眸好似有日月熒光在顯化,俯仰之間將花果山左右儘數看過。
忽的有伸手隨意一撚。
頓時手前虛空破碎,也不知是從何等地界,被其硬生生的捏來了諸般靈光道影,並一一化作道紋道篆,瞬間映刻在了水簾洞上下。
不過眨眼的功夫。
蝌蚪大小的諸般道紋,竟然漫天滿地的儘數映滿了整座千丈大小的水簾洞。
隱隱間,不知引來了多少靈機、靈韻,卻又讓道人搖首輕歎,“天地不同了,想隨手布置一些法門,竟然都難了許多。也不知清淨道友到底有沒有算計過了。”
“隻是一靈山,又如何能引動那猴子的氣運功果……”
道人如此暗歎著,手中的靈光卻越發璀璨,並且周遭的虛空不斷開裂,連同一方方小天地小乾坤,將其中的天地諸道一一煉化捏來,最終化為一道道法紋道篆……
足足三日夜。
層層疊疊足有一千八百重道紋,徹底覆蓋了水簾洞左右,道人這才終於罷手。
也是在此時。
道人身前的虛空,忽然平白的扭曲瞬間,一隻細長玉白的大手,竟然從虛空中伸了出來,然後劍指一引一點,頓時有光如蓮花開,將水簾洞映襯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清淨道友何必如此小心!”
見那手不知隔著多少世界天地,在水簾洞中施法落術,此間道人都不禁一挑眉頭。
如今花果山上下,連一尊金仙境的妖怪都沒有,何必還如此小心。
再者說。
不管是清淨道人還是他隨生道人,一身修行與玉帝、如來仿佛,各自手段更是不知勝過時間準聖多少。
又有靈寶遮掩,秘法抹去天機。
聖人不出,何人能瞧出他們的算計,能見得他們的手段。
兩相攜手,更是不必多言。
“何來清淨!”
清淨道人伸過來的那隻手,忽然捏了一道清淨蓮花印,竟然硬生生的抹去了隨生道人先前的所言,尤其是涉及他名號之言。
從天地間,從水簾洞中,施法徹底抹去!
甚至那隻手還連連施法,將此間與言語、聲音之道,也給統統封禁了去。
保管此禁不解,隨生道人再張口,也說不出任何言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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