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彆了楊康後,完顏洪烈坐在禦書房內,兩名內侍跪在地上渾身大汗淋漓。
“朕的孫兒何在?”完顏洪烈的聲音非常平淡,可是落在兩名內侍耳中卻猶如驚天霹靂,急忙連連叩首,額頭鮮血淋淋卻一言不發。
完顏洪烈長長歎息一聲,淡淡的道:“起來吧,此去山東見聞,你們且一一道來。”
兩名內侍服侍金國皇帝經年,也算是大內為數不多的好手,此次奉命前往山東膠東齊王府索取齊王世子入京,卻不想山東境內軍管嚴苛,他們一行人被當地扣押,即便是取出聖令也隻是稍微放鬆些許,被一隊兵馬護送著到了膠東齊王府。
他們宣了旨意,正式冊封穆念慈為齊王妃,穆念慈謝恩之後,他們便提出皇帝想念孫兒,要帶楊守成去長安,穆念慈接了聖旨命人供起來,然後賞了他們一些銀錢便將他們打發走了,甚至連住都不曾住在齊王府,更加不要說帶走楊守成了。
明的不行便來暗的,他們此行也有高手,卻不過二三流如何是穆念慈、程瑤迦對手,更何況還有楊康在山東收攏的江湖豪傑護衛以及全真教的師兄弟們,十餘大內高手最後隻剩下他們兩個,如果不是最後他們主動叫破身分,恐怕也會人頭落地。
齊王妃穆念慈名人驗明正身之後,便將他們驅逐出境,並言明自己婦道人家不好處置,要等齊王殿下回來再作計較,嚇得兩人魂不附體。
齊王殿下何許人也?
在中都槍挑金國將軍,城下麵對十萬蒙古大軍麵不改色連戰連捷,事後運籌帷幄連下三城,戰事稍定縱馬出京,阻攔者也被隨手殺了,那可是奉有聖令的將軍。自己身負聖令,卻隻是密令見不得人,身份也不過是內侍,如何能夠和城門將軍相比,如果楊康知道他們想要劫持自己的兒子,後果可想而知。
完顏洪烈不由得捏了捏發疼的額頭,他比兩名內侍更加了解楊康的剛烈,當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他居然立刻慫恿自己納妃,並拒絕繼承趙王之位,然後帶著一群童子軍硬生生在膠東打下了一片天。
自己確實有拿齊王世子做質子的意思,這也是人之常情,曆代皇帝對於封疆大吏莫不是如此,可這一招對於康兒絕對不適用,他不管曆朝曆代是怎麼做的,隻要你冒犯了他,便要付出代價。
自己會為此付出代價,卻不是針對自己本身,而是金國朝廷,而負責動手的這些內侍估計是一個也逃不了,完顏洪烈倍感頭疼,康兒剛剛前往大漠刺殺成吉思汗,迫使蒙古大軍退兵,現在又正在積極策劃狙擊截殺蒙古退兵,此時卻出了這麼一碼事,如果楊康在這個時候撂挑子不乾了,那麻煩可就大了。
“你們親自去齊王府負荊請罪吧。”猶豫再三,完顏洪烈隻能想到這個辦法,然後手書一封,隻道自己想念孫兒,便命人帶來,手下人魯莽不知禮數才有此過,要楊康酌情處理。
兩名內侍帶著手書退去,完顏洪烈突然出聲道:“先生以為他們此去結果如何?”
禦書房屏風後一個黑色長袍中年男子緩步而出,“十死無生。”
“即便是朕手書求情也不行嗎?”完顏洪烈其實已經知道結果,可知道歸知道,這樣的結果卻不是他想要的,自己已經不是之前的趙王,而是金國皇帝,至高無上的存在。
“金國分裂已成事實,山東是山東,遼東是遼東,大梁是大梁,這裡也隻是關中。金國現在有兩個皇帝,對於遼東來說誰對他有利,他便偏向誰,隻要不稱帝便可逍遙自在。對於山東來說,如果不是顧念父子之情,他誰都可以不理會,在齊王眼中遼東、大梁、關中都是累贅負擔。而他,卻從來沒有錯過。”黑袍男子的話讓完顏洪烈一陣氣短。
“是啊,康兒從來都沒有錯過。”完顏洪烈不禁喃喃自語。
“他說大海上有珍寶無數,執意要出鎮膠東,哪怕不是王位隻是膠東侯也在所不惜,結果膠東成了一方樂土,每年奇珍異寶多不勝數,不僅富了膠東,也讓趙王府成了中都屈指可數的大戶。”
“他說蒙古崛起勢不可擋,我便是苦苦壓製最終依然被那群蠻夷之輩成了氣候。”
“他說《武穆遺書》隻是一部兵法,未必能比《孫子兵法》強,我不信便苦苦追求,最後一無所得,這孩子卻將這部兵書送到了我麵前,我拿著這部兵書也隻能困守關中,不曾將蒙古大軍如何。”
“他說中都不會陷落,親自帶著大軍硬生生將蒙古大軍打的大敗虧輸。他說中都不可守,宗親當鎮守四方,在他離開後,中都被蒙古大軍一攻即破,於是出現了遼東、山東、大梁、關中。”
“他說蒙古進攻大梁隻是佯攻,實際上卻是圍點打援,借機攻占潼關,入侵山東。僅僅是一群水匪、強盜便讓蒙古大軍信以為真,強攻潼關,如果不是早有防備,關中危矣。可這些水匪、強盜卻還是他一手安排的。”
“他說蒙古聯宋隻為金國,金國勢弱,蒙古勢必入侵宋國,果然,蒙古大軍繞過大梁直奔襄陽,如果不是他刺傷成吉思汗,襄陽隻怕已經被蒙古大軍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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