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楊廣此人雖為暴君,智慧卻絕對不俗,僅僅是隨手拋出的誘餌便讓幾大世家門閥爭相中招,那宇文閥更是出動了閥主語宇文傷,李閥出動了第一高手李神通,隻崔家、王家稍差,也派出了頂事的文人能士,齊齊拜遼東候。
若說遼河、鴨綠江之間遼東一帶何處最讓他們心動,莫過於遼東城。
遼東城比鄰遼河,遠離鴨綠江,城堅且物資豐沛,又因為臨近遼河,從大隋運送物資也方便,更是因為地理位置不會首先麵臨高句麗大軍的反撲。
是的,眼看冬季來臨,高句麗大軍非但沒有偃旗息鼓,反而大張旗鼓的準備趁著鴨綠江冰封期反攻鴨綠江以西,此時天寒地凍河水結冰,若逢大雪則馬車船隻不行,隻能以爬犁運送物資,實難出動大軍,且一個不小心便會損失慘重。
隻是他們乃是地主,有著天然的地理優勢,對氣候更加適應,發到是初來乍到的隋軍更加不適應,雖然楊虛彥等人選擇留下的士兵、民夫都是北方人,冬天也抗寒,卻無法和高句麗本地人相比。
眼看著冬季一天冷過一天,鴨綠江上已經出現了浮冰,再過一段時間便能冰封江麵,供大軍通行,剛剛到了可以完全自主城池的幾家主事人便坐不住了,紛紛來到遼東城。
至於目的則大同小異,若遼東城強大且強硬則結盟,軟弱則吞並,為此他們出動的都是各自勢力的頂級人才,尤其是宇文閥、李閥更是將自家第一高手派了出來。
隻是當他們看到裴矩(石之軒)以及安隆的時候便自動打消了這番念頭,兩位宗師強者,其中一位甚至還在他們之上,沿途所見士兵何止上萬,且個個麵色紅潤訓練有素,便是那三萬民夫也被他們武裝起來,可以和尋常高句麗士兵一戰。
配上楞堡、床弩、投石車等等條件,便是給他們十萬大軍一個冬天也攻不下,楊虛彥請眾人入座,擺下宴席,其中居然還有新鮮蔬菜瓜果,讓眾人麵麵相覷。
楊虛彥嗬嗬笑道:“天底下奢華享受之物多不勝數,沒有什麼是一車銅錢買不到的,若有,則兩車銅錢。”
宇文傷、李神通等人紛紛將目光投向安隆,後者嗬嗬笑道:“不過是稍微特殊一點的冬儲之法以及便利的河道、海上商道罷了,現在還能保證供應,一旦遼河冰封便不是很方便了。東海不會結冰,然遼河則不同。”
眾人紛紛向他開口大肆采購,此時楊虛彥卻亮出了吊爐火鍋並讓他們仔細看了看宴客廳內各處暖爐以及蜂窩煤,讓眾人嘖嘖稱奇歎為觀止。
此子,傳承怕不在自己等人家族之下,宇文傷、李神通的警惕心悄然提起,不過這飯菜該吃吃該喝喝,能夠享受的東西一樣都不放過,甚至尋根究底想要複製到各自的城市。
酒宴吧,楊虛彥將眾人請入自己書房,牆壁上一張九尺長方高句麗地形圖讓他們臉上笑容猛然一收,宇文傷歎聲道:“此次遠征高句麗遼東候勞苦功高我等佩服,陛下將遼東城賞賜給遼東候,我等雖羨慕卻也心服口服,隻是平壤未克高句麗仍在,冬季來臨朝廷大軍退去,遠征不了了之。陛下卻將這些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城池丟給了我們,讓我等世家門閥麵臨高句麗大軍的仇恨反撲,是否”
楊虛彥聞言深深看了他們一眼,心中暗道若你們不願意,大可以直接放棄,或者轉手賣給旁人,楊廣遠在洛陽不可能怎麼著他們,不過是麵臨巨大的利益被衝昏了頭腦,紅了眼睛罷了。
“陛下雄才大略,南征北戰東討西伐,謀定而後動,戰無不勝攻無不克。”說到這裡,楊虛彥仔細看了看眾人的表情,發現大家雖有些不自然,卻並沒有否認,繼續道:“然陛下有些時候該大方的時候不夠大方,該小氣的時候不會小氣。”
“那林邑遠在嶺南之南,氣候濕熱,陛下拿下之後居然不了了之,平白付出了那許多兵力物資,除卻威名什麼都沒得到。西域土穀渾差點被打亡國,朝廷拿下四郡之地,陛下隻想著開疆拓土,卻完全忽略了不遠萬裡如何統治?所得四郡得而複失,還將土穀渾推到了對立麵,時時想著騷擾西方邊境。”
“琉球大島孤懸海外,陛下天威震懾征服,然後呢?”眾人聞言麵麵相覷,楊虛彥繼續道:“軍棋推演諸位想必已經不陌生,小子隻問一句,高句麗蕞爾小國,真的能夠抵擋朝廷天威嗎?隨意靠戰略縱深以及酷寒天氣隻能是抵擋一二,那麼第二次,第三次呢?”
說到這裡,楊虛彥忽然道:“高句麗必敗,然後呢?陛下會如何處置這對自己不敬的小人?高句麗王伏誅,那麼高句麗的土地會如何?”
宇文傷、李神通等人麵麵相覷,那崔家文士略一猶豫沉聲道:“以陛下之前行事作風,怕是會委派總督治理高句麗,然則高句麗化外之地,朝廷大臣未必願意到此苦寒之地受罪,怕不是第二個西域四郡。”
“啪!”楊虛彥故障讚賞道:“正是如此,若陛下不做出改變,高句麗勢必是第二個土穀渾,不用一年就會複辟,然後繼續與陛下,與大隋為難。而陛下能夠得到的僅僅是一次大勝戰績,以及百萬大軍兩百萬民夫興師動眾的巨大損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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