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息”的人來來往往,路過多少都會特意看兩眼給他們供了救命糧的俊俏小哥兒,據說這位還是族老後人,如此也該認認臉,免得以後衝撞了。
此時蕭澈也在裝糧的隊伍裡,乾活乾得勤勤奮奮、有模有樣。不得不說他也確實算個奇人,不說自己是世子,是真的看不出一點皇親貴胄的樣子,艱苦樸素的生活適應良好,與組織裡兄弟們相處也是一派平等和善。
拋開盯上了自己這一點,客觀來說這人並不差勁,可為何在這方麵就感覺這麼過頭呢?!黎初晗頗覺心煩,或許大進的大部分漢子其實就是這樣的心理?忽然他又想起來什麼,小聲對身後的人道:“話說他不是那個肖大哥嗎?就真不記得離哥兒了嗎?”
聞言林星野特意又靠近一步,微低了頭在人耳邊小聲道:“我也說不好,他這城府也不簡單,或許可以找機會問問雁北行,說不定能了解到一二。”
“好主意!對了,還可以再問下蕭池諳又是什麼情況。”
“難為初晗把這名字記這麼牢……”
他倆湊在一起一派親近自然的閒聊,旁人不過以為是下屬在聽吩咐密報罷了,知情的蕭澈卻隻覺心裡五味雜陳。
如今不止是人刺激著他,還有這麼多的物資又給他添了許多煩擾。
給他們的萬石糧是分四次交付的,故而今日按約,他們先搬第一批兩千五百石。蕭澈之前是探路被逮沒機會看全,眼下一陣驗搬下來才覺心驚!他悄悄估了一下,覺得即便他們的份清出來,倉裡怕是還能餘一個兩千五百石……
如此數額巨大也就罷了,偏偏還皆是堪比宮裡貢糧品質的新糧、精糧。
一次性能囤起五千石新的精糧是什麼概念?旁人不一定有這個格局看清,但他清楚:朝中最高位的王爺一年下來的祿米,也就這個數,但根本不可能全是新的精糧,都是新陳參半、粗細配比的,如此再往上,隻能和宮裡那個比了……至於他一個世子,一年祿米就五千斛,折過來才兩千多石,真正到手的精糧自然比之差遠了,沒有可比性。
如此條件四者合一,非同小可!
蕭澈想到後麵還有三次供給,若依舊都是這樣的糧……在鬨糧荒的大進,在一個小縣城的員外府,正常嗎?那號稱綏寧百年世家的蘇家都沒有這林府有底氣,起碼他當時弄到的絕大部分都是陳糧。
這樣的糧會從哪裡來?難道大進的土地上還真有遺漏的產糧福地?還是說根本就不是大進的,而是旁的國度輸入?
若真如此,這事情就大了……
蕭澈忽然背後生涼,不自覺麵色凝重地審視起兩人。可眼下也沒有什麼線索能讓他加以分辨,加之又有一些無法控製的私人情緒不斷在偏頗理智,煩躁上來他就想拋開組織,動用他自己的勢力去暗中徹查算了——真說起來,小公子的身份總也要再謹慎排查一回的,不然就他那好表哥認定了就扭轉不回來的瘋魔心態,到時發現搞錯了人,不得崩潰?!
他在努力給自己找冠冕堂皇的理由,用來掩飾自己知道小山神真是小公子那一刻、生出的那點不甘心,他並不想接受這個答案——畢竟真是小公子,也就真沒他什麼事兒了,不然他的好表哥怎麼可能放過他?!
小公子能是另一個就好了……蕭澈不自覺地凝視著黎初晗。
此時的黎初晗顧著與林星野說話,無意中與蕭澈對了一下視線,心裡一驚,就又匆忙避開了。
但這舉動在蕭澈看來卻有些刻意,令他很長時間都忘不了那種被對方避如蛇蠍的感覺,不甘心似乎又加重了。
黎初晗還根本沒想到因為這一遭搬糧,他差點就暴露了一點異樣,便是林星野這回都反應慢了一步。
也是因為之前蘇湘之前來買的都是精糧;而林選過慣了好日子就也隻盯著精糧;加上黎初晗的小世界裡最多的就是白米白麵,彆的雜糧存量與之不能比,他們當時就沒作彆的考慮,這一批掏出來準備的真就全是精糧,一顆雜糧都沒摻!
有李檸荔作兜底,應付常人的見識足夠,林星野本覺得問題不大。
誰料今日臨時轉變了買主,卻忘了裡麵有個江湖朝堂通吃的蕭澈!甚至再多想一點,這個組織裡或許還有彆的“蕭澈”!
林星野後怕自己居然被蕭澈一通乾擾後遲鈍至此!還是身周有人感歎“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白米”之類的話,他才驚覺出了這麼大紕漏!初晗得多危險?!
來不及和黎初晗商量,他即刻接了那人話頭,刻意揚聲道:“可不就是!我們自己府裡都是第一回見!這本是咱們縣太爺為災情要咱們縣裡一眾員外們備下的,真是傾了最大力氣才湊齊那麼多,攏共都聚在這裡了!如今也是你們趕巧走運,救急之時正遇上咱們最是心善的正君主事,同意先撥給你們一部分!這可全是上好的精糧,你們可賺大發了!下回哪裡還能有這種好事?!”
這話一出,當即引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見說話的是那個下屬打扮的人,就有人敢接話了:“我就說嘛,怎麼可能有萬石都是好糧的美事?這不後麵就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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