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一帶人趕到林府,發現早已人去府空,又馬不停蹄地派人趕去各城門排查。
本來沒抱希望,都打算調集人全麵搜索了,沒想到真有了消息。
西城門的守衛告訴他們,“林正君”帶著“林員外”天蒙亮就往南邊方向去了,說是想去碰碰運氣尋訪神醫。
那守衛還隨口感慨:“早前雪災我們兄弟還受過林員外諸多恩惠便利呢!也不知哪個心這麼黑這麼坑害他,真是好人沒好報啊……”
隱一莫名有點尷尬,一下子話都沒說利索:“是…是啊…”——雖然這傷殘不是他家主子爺導致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點心虛……
不過他們沒時間跟人廢話,匆匆客套兩句就找借口追出城去。
此時的“林員外”和“林正君”正駕馬車走在通往綏寧鄰縣荷城的官道上。
原本的車夫早已被丟到了護衛們坐的騾車上,這會兒是扮成了“林正君”的淳於親自在駕車。
而扮成了“林員外”的雁北行在車廂裡橫躺豎躺都覺得渾身不對勁——他平日裡習慣了時刻在“工作”,如今突然要他“享福”,還真有點“消受不起”……
雁北行默默吐槽了自己一句:“天生勞碌命……”
聽得淳於嘿嘿笑,遂示意他不如坐到車前室來透透氣,雁北行自然求之不得。隻是他演的是一個手殘腳殘的角色,為了儘可能少露餡,很多事都不能明著做。也就剩一張嘴自由點,這下還能怎麼辦?日常懟淳於玩唄。
拌著嘴的淳於痛並快樂著。
可惜不巧,沒走出多少路,他們一行就遇見了一大波難民。
按說兩邊人數差得太大的情況下,安全起見,他們應該頭也不回往前快速避過去才對,可經不住雁北行一眼看見了裡麵有個小嬰兒一直在啼哭。
那孩子看著也不過個把月,瘦弱無比,臉色灰敗,不知是因饑餓還是也染了病,一直不停在掙動四肢,表情看起來很是難受。
這畫麵對雁北行來說太過熟悉,熟悉到觸目驚心!
他眼睛都快黏在那孩子身上了,眼眶通紅,卻又死死憋著眼淚。
早已預見的淳於心疼不已,放緩車速,伸手一撈就將人帶進了自己懷裡。雁北行沒反抗,靠著對方終是沒忍住哭了出來。
淳於心裡著急,可惜另一隻手脫不開韁繩,隻能改出聲安慰:“你彆哭這麼凶啊,容易傷到眼睛。尤其你才生完孩子不過半年,身子都沒恢複全……”
本意是安慰,奈何提及了錯誤的話題,直接點著了雁北行的脾氣:“孩子?!你還有臉跟我提孩子?!”
淳於一滯,閉緊了嘴沒敢反駁。
但他越是這副樣子,雁北行就越是恨極:“若不是有些人畜生不如,孩子怎麼會沒了?!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喪儘天良的東西!……”
饒是淳於再怎麼喜歡對方,這麼當麵一直聽罵,也著實拉不下漢子的麵子,忍不住衝口反駁:“老子怎麼就畜生了?!老子隻是讓他早點解脫!哪裡不對了?!他本就遲早要死的!”
“所以真是你做的是不是!?”雁北行眼裡都是難以置信,不自覺掐上了對方的脖子。
淳於一愣,看清了對方眼裡的痛楚和冷漠,帶著幾分絕望默認了。
雁北行都快瘋了,手上猛得用力:“你終於承認了!?淳於有棲!你是沒有心嗎?!那是你親生兒子!你怎麼下得去手?!你告訴我?你怎麼下得去手?!虎毒不食子!你還是個人嗎?!”
“我……說了多少遍了他活不了的!那退燒不過是假象,再反彈隻會更嚴重……治下去也無非是多熬些日子罷了!”淳於猛得停下了馬車,忍不住也紅了眼眶。
他有些缺氧,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嘶啞沉重:“你身上的劇毒多數都去了他身上……胎裡帶出來的,永遠治不好,他注定要一直受折磨……他為什麼一直沒日沒夜的哭鬨?!因為他痛!他難受!可他不會說!”
掐緊的手微微鬆了一點。
淳於的情緒也激動起來,擠著聲音咆哮:“你以為我真不心痛嗎?!那畢竟也是我親生的孩子!是你給我生的孩子!——我最愛的人給我生的!我曾經以為我一輩子都不會有這個機會!”
吼完他艱難喘了氣,依舊放任對方索命,濃眉大眼裡都是真情流露:“我喜歡了你多久我自己都記不清了……知道你有孕的時候我……我有多激動你能明白嗎?即便我知道自己不過是做了回解藥……但我愛的人有了我的孩子,我很憧憬……我以為我們終於有成家的機會了…”
“可惜你身上除了媚藥還有劇毒……是我一時心軟沒舍得逼你打了!是該怪我……”
“你放心,我給他用了最好的藥,他沒有任何痛苦,隻是永遠睡過去了而已,比他活著的時候都舒適……”
真相大白。
可似乎誰都有自己的道理,誰都不曾錯的徹底……
雁北行滿心頹然,一下子不知道該怪誰、不知道該恨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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