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遙敏感地察覺大不好了,一探額頭:“怎麼這麼燙!什麼時候開始難受的?”“覺覺醒來……”
安兒已經有點意識迷糊,沒說完就緊閉起眼軟倒了。
路遙慌得沒法,急中生智給孩子擦了擦手臉,試圖能讓熱度消褪點,又半扶著趕緊給他喂了點水,安兒吞咽的有點勉強,見狀路遙眼淚都急出來了:“這個傻孩子!怎麼不早說呢!怎麼就這麼傻!這幅樣子還強撐著走這麼久路都不敢吭聲!都是那混賬磋磨的!是阿麼疏忽!是阿麼不好!怎麼就沒早點發現!”
可是此刻身邊沒有任何可用的藥物。
要是再早點,他還能去追一追黎夫郎求點藥,但如今這路程算起來可謂進退兩難!
路遙咬咬牙拿著黎夫郎特意送他們的保險帶將安兒綁在身上背著,再顧不上落得太遠的陶石幾人,牽上平兒走得飛快:“安兒堅持住,待阿麼儘快帶你們翻過大裂山,到了最近的小河村就能找郎中了知道嗎?”
身後的孩子隻模糊不清地回了個音節,但有回應,哪怕隻是微乎其微一點也讓路遙安心許多。
隻是安兒這一病就像開啟了一個訊號,很快平兒也開始喊難受,喊腿疼,最後步子都邁不動——局麵一下子成了一個自身都未痊愈的人獨自麵對兩個病倒的孩童。
束手無策的路遙在憂恐煎熬下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將兩個孩子全綁在身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爬上了山頂。
幸好很容易就找到了鐵索橋。
過度焦慮之下,他根本沒空恐懼,到最後自己都不太清楚自己怎麼過去的,總之等爬上對麵山頭卸下那口氣,他就連帶孩子一起摔在了地上。
再怎麼樣他也是正值體虛的時候,到底是強撐過度了。
他乾脆把兩個孩子的都解下來,想著也讓他們鬆一鬆透口氣。
正待解扣結還沒打開,平兒臉異樣潮紅的臉色映入眼簾,路遙這才發現她四肢都有些細微的抽顫,顯然也起高熱了!背著的時候隔著棉衣他沒感覺到,也不知何時起的……
他趕緊給女兒解開了點衣物散一散熱,又去看安兒,結果隻一眼就把路遙嚇得肝膽俱裂!
低垂著頭的孩子早已麵色青白,口鼻出血,全然不見生氣——唇邊依稀殘餘的一些嘔吐物似乎在解釋這一場悲劇的誕生。
心底的恐懼如潮水蔓延,路遙預見了可能的結果,卻死活不肯相信。
他在絕望邊緣掙紮了幾回才敢顫著手去探安兒的鼻息——沒有。
路遙眼前一花,差點一頭栽倒。
饒是他再堅強也不能接受不久前還會回應自己的孩子,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在自己背上死去……
路遙摟著安兒哭得昏天暗地——過去的幾年裡,有多少難熬的日子都是靠著與孩子們相依為命活下去的,這叫他怎麼接受的了失去?!少了一個怎麼行!
一度快哭昏過去的人很快又被女兒低低地呻吟聲喚清醒,隨即又起另一陣恐慌:“平兒?!你怎麼樣?!”
“阿麼……好冷……”
“阿麼抱你,抱著就不冷了!”路遙即刻把孩子摟進懷裡哄——還有意識的女兒如今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阿麼……阿麼……”平日沉默到近乎自閉的小女孩一直在呼喚,就反反複複一個稱呼,仿佛要把曾經沒叫夠的一次性補回來。
路遙下意識又覺反常,越加慌得六神無主:“阿麼在,平兒哪裡不舒服?跟阿麼說?”
小女孩沒說不舒服更沒喊疼,隻微微睜眼看著他:“阿麼不哭……咳咳咳……不生病……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