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縱橫,拉出個表格,又在最上一行寫上天乾地支、支取人、事務、簽字等名錄,朱掌櫃這回琢磨過來了,這是要做個支取記錄啊。
既然溫少掌櫃在做表,這還錢的事情自然是板上釘釘。
很快,柳姨娘送來了賬本,又按照溫婉的吩咐將一各個渾圓飽滿的銀子在托盤上摞成一座小山,掌櫃們看到登時眼睛都直了。
眾人隻覺得那溫少掌櫃的臉…前所未有的…順眼。
或許溫維明將這攤子生意交給溫婉…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溫婉將蘆葦管筆輕輕放下,神色如常,隻不過唇角微勾起一分笑意,“諸位,愣著做什麼,將憑證拿出來啊。”
很快。
酒樓的掌櫃拿著石金泉欠下的賒賬賬單猶猶豫豫的前來。
“石金泉每次宴請都記在溫掌櫃賬下,去年我差人來溫宅核實,溫掌櫃也是點頭同意了的。今年石金泉來我們店裡吃了五十八次,共計銀錢六十三兩六錢。”
溫婉人麻了。
“我記得,二月初七是他的生辰。”柳姨娘指著賬單上的某個日期,又和溫婉解釋,“他和溫靜生辰隻差一天。”
而像二月初七,元宵、寒食、端午這樣至少該回家和家人團聚的特殊日子,賬單上無不例外出現石金泉的簽名。
那掌櫃似乎也有些心虛,“我可沒做假賬。那石金泉每次都呼朋喚友、宴請親友,次次都簽名畫押,若非想著他背靠溫家這顆大樹,我怎麼可能允他頓頓賒賬?溫少掌櫃,你可彆賴賬。”
溫婉繃著下顎線,冷聲道:“紅梅,取六十三兩六錢來!”
那酒樓掌櫃眉開眼笑,衝她連連作揖,“溫少掌櫃大氣,注定能發大財。”
先彆發大財了,救救孩子乳腺吧。
有人陸續拿著憑據上來領錢,但也有人注意到簽字畫押旁那一排字,“本人對憑據真實性負責,若有違反,十倍賠償。溫小娘子,這…這是何意啊?”
溫婉笑眯眯的回應:“自然是為了避免有些賊人渾水摸魚,模仿石金泉的簽名訛騙我家銀錢。反正石金泉不久後就會被捉拿歸案,到時候我就拿著這名錄去尋那些落井下石之人。”
小娘子笑容更真誠,“當然,這一招隻是防小人,朱掌櫃…您…是不可能騙我的。”
朱掌櫃抹了抹頭上的汗水,“我這張絕對是真憑實據,我拿項上人頭保證。”
溫婉苦笑。
眼睜睜看著朱掌櫃從托盤中取走了一半的銀錢。
五百兩家當,含溫老爹那邊支援的三百兩,如今已經去了大半兒。
溫婉終於明白“剜心之痛”四個字的含義。
荷香村的村長也來領工錢。
臨走時候捏著銀子一臉愧色,語氣半遮半掩,“少掌櫃既然敞亮,那我老李頭也痛快一回。今兒個這事兒鬨得…害…絕非我本意,架不住有人一直煽風點火。”
小娘子從賬目裡抬頭,眯起眼睛笑,“多謝李村長提醒。”
李村長一頓,見溫婉臉上並無意外之色,也並未追問,才知眼前這小娘子怕是心中有數,“既然溫掌櫃知道情況,我也不多嘴了。今兒擾了您的好事,真是對不住,改日您到荷香村,我再擺酒謝罪。”
緊接著掌櫃們陸陸續續對賬,溫婉眼瞅那一堆小銀山見了底。
好在等掌櫃們全部兌完給她留了一點散碎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