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掌櫃很敷衍的勸慰了一句,“六爺不必著急,雖說多花了一筆銀子,但好歹合約已定,溫家休想在平縣一帶收到一粒糧食。”
元六郎憋著火,連帶對朱掌櫃也氣衝衝的,“朱掌櫃說得輕巧!敢情花的不是你的銀子!”
朱掌櫃被元敬這麼一嗆,無端端的也被拱出了一把火。
他想著自己跑前跑後的幫他對付溫家,又好心提醒他溫婉哄抬糧價,合著最後還不落這小子一句好?
憑啥?
朱掌櫃語氣不善,“元公子,您要發火衝著溫家啊,關我老朱什麼事兒?我提醒你溫婉哄抬糧價,反倒成了惡人了?”
元敬一時氣過,也知曉自己失言,想著以後還有用到朱掌櫃的地方,他語氣緩和了兩分,“朱老兄,我這是被那臭娘們兒給氣糊塗了。彆在意,我不是衝您。我還要感謝您先前看破那娘兒們的陰謀詭計。”
朱掌櫃冷笑一聲,卻不言語。
他暗想:人家溫掌櫃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偏元敬一口一個“臭娘們”,先前還一副要對婦人動手的架勢,可見此人心胸狹窄。
簡稱素質不高。
元六郎自討沒趣,便對周賬房道:“還有幾天便是秋收,到時候你帶人提前去守著幾個村子,糧食一到位就立刻用車拉走。彆叫那婆娘鑽了空子。”
溫婉那娘們兒,實在是太奸了!
他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力應付!
周賬房一副忠心狗腿子的模樣,提醒元敬:“六爺,咱還可以請鑫隆錢莊的丁掌櫃出馬,這三個月的期限轉瞬便到,讓鑫隆錢莊的打手們提前去催債…這合情合理吧?”
“對對對,還是周賬房想得周到。”元敬撫掌一笑,隻覺溫家酒坊已是囊中之物,“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雙管齊下,不信逼不死溫家!”
歸家已是天色黑透。
一路上,溫維明情緒不高。
他前半生縱橫商場,豁出老命才在平縣站穩腳跟,沒想到年過半百的時候,竟然遇見有人打劫!
下車時候,溫維明終於落下麵子,搭著女兒的手下了車。
他心中搖搖欲墜,看著“溫宅”兩個碩大滾金鑲邊的字,忽然有種大廈將傾風雨飄搖之感。
他當真能守住這一片家產嗎?
那可是程家啊!
半個皇商!
他牽住女兒的手往屋內走,仿佛浮萍有了依靠,“還有件事,剛才馬師傅在車上,我不好說。若真和程家開戰,明年的酒曲…程家不會賣給我們。僅卡住這一條,我溫家隻能等死。這也是為什麼我同意你研究新品的原因。”
大陳朝施行榷酤製,程家便是播州的官設曲院,溫家要想采購酒曲製酒,繞不開程家。
當然,去其他州府也能買到酒曲。隻不過官設曲院,大多互相通氣扶持,程家一紙書信,就能斷了溫家所有的退路。
製作酒曲並不難,關鍵是犯法,而且私製酒曲是重罪,抓到便是砍頭流放。
程家虎視眈眈,溫婉不敢以身試法。
溫婉也愁啊。
這時候她都沒敢跟溫老爹提鑫隆錢莊那一千兩的外債,算算時間,還有一個多月就到期。
鑫隆錢莊類似後世高利貸公司,不還錢,那可是要斷手斷腳的!
溫婉心想:這日子真是越來越有盼頭了。
不過溫婉還是表明了態度,“事在人為。總不能將咱家酒坊雙手捧上送給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