釀酒八道工藝,第一道便是浸米。
篩子篩出稻殼,石磨轉動將粟米粉碎,再架鍋燒開溫水,加入其中翻拌均勻。
女奸商正拿著個小本本,還有她慣用的蘆葦管筆,湊大鐵鍋很近,一臉的求知欲纏著馬昌順,“馬師傅,浸到什麼時候能進行蒸煮?”
“吸水脹大,一顆顆疏鬆便可。”馬師傅指著洗得瓦亮排排碼齊的甑鍋,“然後放這裡麵,架鍋蒸煮,直到外硬內軟、內無白心、疏鬆不糊、透而不爛、均勻一致。蒸米要經過‘三蒸兩淋’的工序,以保證一筒米熟度一致,粒粒分明。”
溫婉拿著小本本手速刷刷刷的記下,雖然她做管理,但自家的產業總得清楚每個流程不是?
溫婉一抬頭就看見溫老爹站在門口一臉慈母笑,“爹,你回來了?”
酒坊門前大院子的地上鋪滿了蒸煮糊化後的米,馮水根舞動麒麟臂,用木鍬將米從甑鍋裡鏟出,放在乾淨的地麵上,用木鍬不斷攤薄和勻,進行著自然冷卻。
喲。
動作倒是挺快。
眨眼間都到第三個工序了。
難怪酒坊屋頂白煙徐徐。那燃的是白煙嗎?不是!是銀子啊!
溫老爹繞過麵前地壩那一大攤勻開的米,和溫婉寒暄兩句便往屋內走,他在正堂主位翹著二郎腿坐著,看著外麵熱鬨場景,捧起茶碗,發出一聲舒服的喟歎。
這把穩了。
以後能退居二線做個太上皇了。
孩子年輕,正是闖蕩的年紀。
可是他已經老了,到了享清福的時候了。
溫老爹背著手,在酒坊來回轉悠。
見大家都乾得熱火朝天他卻無事可做,不由尷尬的摸摸鼻子,又想到陳媽總埋怨姑爺在後山搞什麼練武場,他還沒去過,便閒庭信步的往後山走。
隔老遠就聽見劍風赫赫之聲,走近才看見趙恒帶著半扇銀色麵具,隻露出下半張臉來。他手持長劍,身形矯健宛若遊龍,一柄二十兩銀子的長劍在他手裡愣生生舞出千軍萬馬的奔騰氣勢。
這長劍,還是他送給趙恒的。
嗯,不虧是走鏢的,這身手就是矯健,以後看家護院…不成問題。
隻不過…一想到溫婉打著去父留子的主意,溫老爹這會子對趙恒倒是多了幾分憐惜。
這孩子多好啊。
知分寸、懂進退、人又機靈懂變通。
要不是被他們父女二人趁著他失憶,連哄帶騙的讓他成了自家的女婿,他何至於要背著贅婿的名聲過一輩子?何至於整日戴著這累贅麵具?
這件事…終究是他們做得不厚道。
以後該善待這孩子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