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有薄荷味的煙味伴隨著煙霧彌散,飄進鼻腔。
莫離尋了個燈光暗淡的角落,倚靠著冰涼的牆麵,微微仰頭望向頭頂一望無際的星空。
暗淡的夜幕裡幾乎沒有星星,隻有半輪月亮清晰可見,月輝冷清。
沙沙。
踩著草坪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停下,一道低緩的嗓音隨之響起:
“莫離。”
楊哲非聲音輕緩平靜,嗓音微啞,透著一股無法言說的壓抑與複雜。
“我上次和你說過,你再出現在我麵前,我不會放過你第二次。”莫離取下煙,腦袋半轉,說話間呼出的氣凝成白霧,模糊了眉眼,“我給過你機會了。”
悅耳的男中音語速不緊不慢,咬字習慣還是楊哲非熟悉的溫和繾綣,沒有分毫改變。
太過熟悉,所以此刻與往日的對比愈發殘忍。
楊哲非心臟仿佛被什麼東西拉扯一下,有些刺痛,他想起以前目睹莫離拒絕其他人時的場麵,與現在幾乎彆無二致。
無論女人怎麼歇斯底裡的哭喊和發瘋,莫離都無動於衷,平靜溫和地宣布了她的死刑。
他對外一直是個體麵人。
體麵地接近,體麵地拒絕,外人看不到的隱形打壓全部融在日常相處的點點滴滴裡,深入骨髓。
莫離明知道這樣會導致情人死纏爛打,但仍然沒有改變。
怕麻煩隻不過是個口頭上的借口,楊哲非一直懷疑,他其實很喜歡看人崩潰,要死要活求他的樣子。
喜歡這種掌控他人,又碾碎其希望的感覺。
“沒什麼事的話,麻煩楊先生容我一個人享受清淨,可以嗎?”
莫離半天沒聽見人吭聲,低頭望向指尖火星明滅,突然想到什麼,微微抬眸,“對了,我聽庭月說,他在劇組受了些傷。楊先生應該了解我的性格,我最不喜歡有人碰我的東西……以後還希望你能控製一下自己,好好演完這部戲。”
他掐滅燃了半截的煙,原本偷閒的興致全然消失,轉身往大廳走去,與人擦肩而過。
“莫離,你一直這麼偽裝,不會覺得辛苦嗎?”
身後響起平靜的嗓音,莫離停下腳步,回頭站定,禮貌地和人視線相對:
“我以為你想好聚好散,現在看來,你似乎對我有些不滿?”
“……”
楊哲非沉默半晌,細微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了一個輕鬆又淺淡的笑,“你以前也為我這樣警告過彆人。”
所以他和顧庭月沒什麼不同,甚至和莫離身邊的所有人都沒什麼不同。
“是的,我不希望任何人受傷,包括你。”
——虛偽。
楊哲非嘴角的笑容擴大了些許,他從對方表情上找不到破綻,但本能地意識到,這和以往的話術沒什麼區彆。
可就是這樣裝若關心的虛偽,令人難以拒絕。
“我會好好演完這部戲的。”
楊哲非說。
他知道自己現在仍然在娛樂圈活蹦亂跳,是因為他正和顧庭月參演同一部電視劇。
莫離要捧紅顧庭月。
在這部戲播出取得成功之前,莫離都不會對他出手,除非他不配合,不願意好好演戲,或者真正惹人生氣。
可他又能怎麼辦呢。
明明當時是顧庭月先打的他,現在好了,以後他但凡敢還手,那小子就一定跑去吹枕邊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