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色無味,溶於水,隻需一滴任人擺弄……”
透明的小玻璃瓶裡裝著半瓶無色液體,像水一樣,但晃起來更粘稠一些。
莫離晃晃瓶子,看見瓶底壓著的硬紙說明書。
來源不詳,原料不詳,配比不詳,隻有效果經過驗證,確實和說明上差不多。
某種意義上來講,看著比止疼片好使多了。
莫離腦海中閃過一瞬“嘗嘗”的念頭,很快笑著搖了下頭,擱下瓶子:“辛苦了。”
李助理不發一言地沉默點頭。
迷藥已經到位。
距離周末的發布會還剩三天,莫離裝模作樣地處理起自己的後事,中途收到過一次博裡奇的視頻電話。
“……考慮到您的情況,我需要對公司的核心股東負責,召開臨時會議說明。”
莫離隨意地點了下頭:“你看著辦就好。”
他溫和平靜地注視著視頻裡金發碧眼的男人,從人嚴絲合縫的嚴肅表情中望見幾分疲憊。
博裡奇坐在辦公室裡,身後落地窗外天色已晚,而城市依然熱鬨而明亮。
他最近很忙,特意挑這個時間打視頻過來理論上不該隻有一句話問,但又實在想不到什麼話題。
捏捏眉心,博裡奇沉默良久,輕聲開口:“好好休息,再見。”
視頻掛斷。
簡潔的聯係界麵隻有聊聊幾句工作上的溝通,他看著電腦,思考自己為什麼想打這個視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地想到,他現在看到莫離的每一麵都是倒計時。
每一麵都可能是最後一次見麵。
再頂尖的設備和再優秀的人才都沒辦法逆天改命,哪怕他們研究所的所長是諾貝爾化學獎的得主,也不是神。
博裡奇遲鈍又清晰地意識到,誰也救不了莫離。
已經來不及了。
——
周末電影首映前兩個小時,莫離完成了自己的遺囑。
他沒有直係後代,沒有親屬,關於財產的劃分基本都是看誰順眼分給誰,最後分完一看,餘裕或成最大贏家。
股份基金一類的他都按之前的說法轉送給博裡奇,國外的固定資產也交由他打理,無論是變賣還是什麼都隨意。
國內資產一部分捐給慈善機構,一部分留給餘裕。
拉開抽屜放好遺囑,他吃了顆止痛藥,洗澡換衣服,臨出門掃了眼電視櫃上擺放的小擺件。
大概是工藝太特彆,修好之後的金屬線條總感覺沒有以前柔軟輕靈,哪裡怪怪的。
莫離搖了搖頭,揣好小玻璃瓶,關門離開。
二月中旬。
溫度漸漸回暖,從零下到零上,晚上已經算不上太冷,然而對於莫離而言,呼吸的空氣還是涼得刺骨。
路邊停著的邁巴赫後座車窗開著,從裡麵探出一隻毛茸茸的腦袋,映著路燈昏黃的光色。
餘裕做了發型,微卷的黑發蓬鬆,眼眸黑亮,視線在莫離出現的第一時間鎖定過來。
身材欣長的青年披著呢絨的灰色長外套,脖子上圍著紅白相間的羊絨圍巾,還帶著厚口罩。
俊秀斯文的臉龐棱角越發分明,清瘦了一些。
“你最近沒有好好吃飯嗎?要不要我搬回來做飯……”
車門打開,餘裕往後挪了挪,給人讓開位置,然後熱情地湊過來詢問。
“謝謝你的關心。”莫離彎了彎眉眼,蒼白的指尖勾著口罩扯到下巴,“最近有些事情要處理,不太方便。”
頓了頓,他補充道,“過段時間有個禮物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