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憊猶如潮水席卷全身,她控製著沉重的眼皮,仰頭望見莫離平靜的眼底湧動著一種瘋狂的神色。
一種陌生而又熟悉的恐懼再次支配她的意識。
腦袋昏昏沉沉,四肢發軟,楊知水無法自控地往前麵倒去,腦袋重重地撞在人懷裡。
失去意識前,她感受到一隻胳膊猶如毒蛇一樣纏上後腰,圈緊她的腰身。
“楊小姐,我愛你。”
悅耳的男中音貼著耳畔響起,口罩的布料蹭著她的耳廓,溫溫熱熱。
——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顧庭月思考著人生。
腦海中的畫麵從痛苦而無望的童年開始播放,一直到他遇見莫離的刹那。
有著一雙桃花眼的俊秀青年輕浮地在飯桌底下握住他的手,輕輕摩挲手背,嘴裡說著令人厭惡的話。
現在想想,還是厭惡。
顧庭月跳過這個不愉快的片段,想到他主動找上莫離時的事情。
這件事後來在大屏幕上播放,在微博和各大論壇上到處傳播,永遠不可能刪乾淨。
這段也討厭。
他想,他到底為什麼會喜歡這麼討厭的人。
大概是從這兩件事情過後,莫離便開始展示他高超的pua功力,日複一複地哄騙著他。
直到他意識到這一切都是虛假的當下,仍然不肯承認現實。
怪不得楊哲非說,他們兩個沒什麼區彆。
是的。
他也隻不過是個明知道莫離是壞蛋,依然喜歡對方的蠢貨而已。
自怨自艾了好一陣,顧庭月眼前晃過一道有些焦急的身影,他回過神,看見餘裕正一臉無措地往門外走。
“怎麼了?”
他隨口一問。
餘裕聽見聲音停下腳步,眼眶不爭氣地一紅:“我打不通莫離的電話了……”
“他就在門口——”
顧庭月偏頭一看,聲音戛然而止。
放映室的門口空空蕩蕩,沒有莫離,沒有楊知水,也沒有任何交談的聲音。
他蹭一下站起來,心底閃過不好的預感,按開手機撥打電話。
一聲,兩聲,三聲。
輕快的鈴聲久久沒有停止,楊知水的電話同樣打不通,第二次撥打的時候甚至變成了“用戶已關機”。
顧庭月隻感覺一股寒氣順著脊椎直達大腦,他顧不上安慰餘裕,衝出放映室拽住服務員的胳膊。
“帶我去監控室!”
——
影院內一間休息室裡。
莫離放下手中關機的粉殼手機,抬頭對著衛生間的鏡子摘下口罩,隨手擱在大理石的台麵。
呢絨的長外套掛在外麵的椅背上,他對著鏡子,扯弄起灰色薄毛衣的領口,抓亂頭發。
一番操作,最後拿出從楊知水化妝包裡順的新口紅,用手指抹在嘴角。
鏡子裡有些蒼白的臉龐完全變了一副樣子,發絲淩亂,眼尾泛紅,唇角沾著鮮豔的口紅。
脖頸到鎖骨布滿指印和指甲的印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