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侯爺猛然抬頭,看見眼前一身素衣的沈鳶時,眼底快速閃過一絲厭惡,接著站起來,麵上不可置信,“你……”
沈鳶上前,總覺得沈侯爺見到她時並沒有那麼開心,於是心底升起的熱潮頓時跌了下去,語帶苦澀,“爹,我是沈鳶呀。”
沈侯爺四十多歲了,卻並不像其他發福的中年男人一樣大腹便便,反而身長玉立,給人一種儒雅隨和的感覺。
他臉上出現為難的神色,“不是我懷疑你,是家中已經出現了一個沈鳶,她四年前就回來了。你說你是沈鳶,可有證據?”
一提起那個假沈鳶,沈鳶就來氣。
她在山上苦苦學醫十餘載,好不容易下山來竟被冒牌貨占了身份,她還要自證。
若不是三年前莫名惹上了山匪,她早已歸家。
沈鳶仰首,“我將師傅的醫術學了個通透,若辨真假,叫她與我比一比就是。”
見她自傲,沈侯爺心裡突生煩躁,更是嫌惡,好不容易才壓下厭惡道:“比醫術太過草率,不能證明你就是真的沈鳶。若是府中鳶兒隻是在山上貪玩不曾學好醫術,你又是恰巧做了功課前來偽冒的又該如何?”
沈鳶心裡一怔,呆愣的看著他。
他,叫府中那個冒牌貨鳶兒……
此時此刻,沈鳶的心如同枯萎的花朵,凋落片片黃色的花瓣。
沈侯爺見她表情不對,又補充一句道:“你身上可有什麼特征,能證明你才是侯府小姐?”
沈鳶強忍下眼中酸澀,眨了眨眼道:“我出生時背後有一個桃花的胎記,娘當時還特意問過師傅這胎記可否消除。”
沈侯爺問道:“那你這胎記可消除了?”
沈鳶搖頭,“娘怕我受苦。”
沈侯爺點頭,“我知曉了,你且等著,待姝兒回來了,我跟她探討一下。”
說罷,他就想走,一句話也不願意多說。
沈鳶下意識抓著他的衣袖,脫口而出,“為何此時不讓我回府,當年接生的產婆肯定也知道我背後的胎記,回去與那假沈鳶對比一下就知道誰是真的了!”
沈侯爺聞言動了怒火,甩開她道:“誰真誰假尚未可知,你如此教養,就算是真的,又怎麼擔得起侯府嫡女的稱號?”
他冷冷的看著沈鳶,冰冷的視線簡直要刺穿沈鳶的內心。
沈鳶呆呆的看著他,胸腔被苦澀蔓延,渾身無力。
她從未想過親生父親會不信任自己,除此之外,竟然還瞧不起自己,認為自己擔不起侯府嫡女的稱號。
沈侯爺甩下一句,“你莫想著去侯府鬨事,好好等著!”就毫不猶豫的離開了這裡。
路過太子馬車時,他腳步微頓,行了一禮後就腳步匆匆的離開了。
沈鳶雙腿像被灌了鉛,提不動,木然的站在原地。
可她沒哭。
師傅說,討厭愛哭的人。
過了好久,一張手帕遞了過來,“你沒事吧。”
沈鳶抬眼看去,裴玄正擔憂的看著她。
多可笑,親生父親怕她鬨事。
一麵之緣的人卻擔憂她。
沈鳶接過手帕,露出個難看的笑臉來,“我沒事,回去吧,麻煩你了。”
說完,她提起沉重的雙腿,呆愣愣的往馬車上走。
她也沒有那麼傻。
她看出來了沈侯爺不喜歡她,甚至不希望她回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