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整，晶城的水電如常準時停止供應，整個城市瞬間被黑暗吞噬。
唯有城市一隅中的一棟小彆墅，被一圈幽藍色的柔和光芒輕輕環繞。
此刻，穆翊已經飲下了三杯紫金番酒，半倚在躺椅上，雙眼微微合攏，神情略顯迷離。
而另一張躺椅上，仲雪之也同樣飲了三四杯，但他的眼神依然清澈，絲毫不見醉意。
仲雪之的酒量向來不錯，也曾品嘗過許多烈性更勝紫金番酒的佳釀。
於他而言，紫金番酒的烈度隻能算是中等。
然而，對於穆翊來說，這酒真真兒太過上頭。
穆翊的性子烈，酒量卻意外溫和，三杯紫金番酒下肚，眼前已是天旋地轉。
他此刻感覺，整個世界就是個巨大的滾筒洗衣機，而他則是滾筒洗衣機裡的一件輕飄飄的衣裳。
真踏馬動感無限。
穆翊抬起手，費力揉了揉變得有些模糊的眼睛，接著，他突然疑惑地喊了出來。
“哎，仲雪之，這院兒裡的蝴蝶跟浮瑩好像二次突變了。”
仲雪之聞言，側頭看了穆翊一眼，配合地問：“怎麼突變的？”
穆翊伸手指向半空中那些愜意飛舞的藍色光團，不太清晰地回道：“它們…呃，在無限分裂啊。”
緊接著，他又快速捂住了自己的雙眼，輕聲嘟囔：“我靠，太多了，迷我眼睛裡去了……”
聽此，仲雪之仰頭無聲一頓哈哈，等笑夠了，他重新看向穆翊，繼續配合穆翊的幻覺。
“哎喲，嚴重嗎？讓我看看。”
說著，仲雪之緩緩站起身，挪到穆翊身旁，彎下腰，然後伸手捧住穆翊的臉，作勢要幫他吹眼睛。
但當他快要靠近時，穆翊又說：“誒，好了。”
仲雪之再次配合，在距離穆翊臉頰不足十厘米的位置停下，笑著提議道：“那我們進屋吧，省得待會兒又被什麼東西給迷住了。”
穆翊眨巴兩下眼睛，環顧四周，發現那些藍色光團已經恢複了常態。
於是他搖了搖頭，回答說：“不進去，我就在這兒睡。”
他醉了酒，不想悶在水泥盒子裡。
仲雪之早料到穆翊會這樣回答，而憑借之前的經驗，他已經找到了讓穆翊迅速配合的方法。
他放慢語速道：“你要是在這兒睡，可就沒有尾巴和耳朵摸了。”
以往，這句話足以讓穆翊立刻從躺椅上跳起來，並晃晃悠悠地跟著他進屋。
但這一次，穆翊卻出乎他預料地伸手，一把摟住了他的脖頸，牢牢鎖住。
穆翊半眯著眼睛說：“你也在這兒睡，不就好了。”
他雙臂微微施力，將仲雪之的腦袋緩緩壓下，繼續嘟囔：“地方有些窄，但我允許你枕在我肩膀上。”
“等等……”仲雪之連忙用手臂撐住了他們身下的躺椅，最終在距離穆翊臉頰不到三厘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暗暗鬆了一口氣，但當他轉動目光，與穆翊朦朧的視線相觸時，他剛鬆下的那口氣又瞬間提起。
經過剛才那一番揉搓，穆翊的雙眼微微泛紅，眼尾處更添了一抹淡粉。
與那天在冰雪結界中的模樣如出一轍。
“……”
儘管仲雪之已經極力克製，但某些不敢輕易觸碰的回憶還是如潮水般不受控製地湧上心頭。
一幕幕畫麵在他腦海中爭相浮現，讓他渾身的血液不由自主地沸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