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央他,當真厭惡自己至此地步嗎?
抗拒自己的出現,抗拒自己的接近,抗拒自己的所有關切。
是所有人都不行,還是單是她一個人不行?
不見便不見吧,隻要他不再自毀自傷。
眼淚蓄在眶中,久久不肯滴落,霍晚絳最終苦笑一聲,如昨日一般踉蹌離去。
屋內隻剩下淩央主仆二人。
何玉八歲時就被分去東宮照顧淩央,隻比淩央年長一歲,淩央是何心性,他甚至比衛後還清楚。
“郎君。”何玉找來繃帶和藥,“也許,女君不是您想象的那樣,她是真心為了您。”
淩央抗拒上藥,但他現在奈何不了何玉,隻能口頭上與何玉作對:
“是麼?且不說她從前癡戀於我,屢屢不知分寸禮數,就說她在霍府那些所作所為,霍府上至各房女郎下至婢女仆婦,無人不受她欺淩作踐。”
“她的臉能有多好看,她的心就有多臟。自古娶妻取賢而不在貌美,她這樣的嬌縱禍水,莫說從前是要做太子妃,即便隨便嫁給長安彆的男子,也能鬨得家宅不寧。何玉,這樣的人,你竟信她?”
何玉一時哽住,不知再如何開口。
淩央現在正在氣頭上,說任何話都對他身心不利。
從前受傳聞影響,加上淩央在霍府那位心上人,總隔三差五跑去東宮賣慘,哭訴著自己和彆的妹妹在家中如何被霍晚絳欺負。
何玉對霍晚絳這個準太子妃印象不大好,甚至擔心日後也會被她打罵。
可從前的一切偏見,都在二人昨日的大婚煙消雲散。
……
霍晚絳又在阮娘懷裡哭了好半日。
她不明白,從前那個願意爬上樹替他取風箏的少年郎,怎麼會對她惡語相向到讓她也去死的地步。
活了十五年,她沒少聽過這樣的重話,獨獨沒想到有一天會從淩央嘴裡說出。
阮娘又氣又憐,氣這位前太子不知好歹,憐霍晚絳一片癡心被踐踏。
但轉念一想,淩央也才十七歲,就遭遇了大晉立國來最大規模的慘劇,任何人在他那個位置都會萬念俱灰,所以到最後她連要怪誰都不知道了。
要怪,隻能怪天子無情,皇室鬥爭就是這般殘酷。
霍晚絳的淚水打濕阮娘一片衣襟,未等她開口安慰,霍晚絳就忽然止住了淚,扭著身子就要鑽出她懷中。
阮娘以為她又要去看淩央,忙喊道:“女君,你彆再去觸他黴頭了。”
霍晚絳搖了搖頭,抱著銅盆出屋,阮娘不放心,跟了上去,發現她隻是去井邊打水洗臉。
阮娘:“想通了?”
霍晚絳點頭,比道:【我不能哭,後日除了回霍家,我還要進宮一趟,把臉哭腫了,失儀不談,外人瞧見會笑話的。】
阮娘:“進宮?女君是想要見——”
霍晚絳:【不錯,我們不能再過每日喝粥、飽了這頓沒下頓的日子了。阮娘,淮南王府裡不止我和淩央二人,我不能不管你們的死活。】
見她想清楚了,又定然是想到了討好禹璃夫人的法子,阮娘好奇道:“敢問女君,想給禹璃夫人送何禮物?”
霍晚絳朝自己腰間比劃了一下。
阮娘臉色驚變,脫口而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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