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騰年長霍晚絳八歲。
霍晚絳從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挨他的巴掌,還是在這般荒謬的情況下。
她沒有兄弟姐妹,便一直視霍騰為自己的親兄長。
過去在霍家那十五年,霍騰待她和待霍素持一樣好,總是會笑嘻嘻地揉著她的腦袋,叫她妹妹,他是天底下最溫柔的兄長。
她以為自己也是他的妹妹的,她多希望自己也會說話,和彆的堂妹一樣,纏著他,一口一個大哥哥地叫他。
而今天,他居然不管不問,上來就給了自己一巴掌,還說出那樣的話。
她才出嫁一個多月,霍騰就連這些年的兄妹情也不顧了麼?
霍晚絳極力憋住淚。
她被霍騰扇得頭暈耳鳴,左臉迅速腫起,甚至感覺半個腦袋都在疼,連腦子都被攪成一團漿糊。
她不知道要如何告訴他方才發生的事,他的好妹妹說了多麼大逆不道的話。
她做不到,她是個啞巴,所以隻能半是幽怨半是憤恨地看著他。
所有的不甘和委屈,都隻能打碎牙往肚子裡咽一般,痛得她喘不過氣,痛得她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霍騰巴掌落下那一刻,其實已經後悔了。
可霍素持才是他的親妹妹,今天又是個極其重要的日子。
霍晚絳打壞了她的臉,要叫她如何麵對趙王?
晚絳出嫁前就愛欺負素持,他在府邸時,對女孩子們的爭執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今天,他由不得晚絳再繼續放肆。
他方才那一掌力道實在太大,連他自己的手都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痛意。
霍騰把霍素持扶起來,強壓怒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給我說清楚!”
被兄長一凶,霍素持小嘴一撇,抽泣道:“怪我,是我自己要問姐姐在王府過得好不好。我本意是想關照她,可她卻以為我在冷嘲熱諷……”
說罷,她朝婢女使了個眼色,婢女立即站出來作證:“大公子,大娘子她欺人太甚!再怎麼樣她也不能對女郎動手。”
霍騰轉過身,皺眉問阮娘:“素持所說可是真的?”
阮娘:“不是的,方才明明——女君,女君!”
她話說到一半,霍晚絳就戴著冪籬頭也不回跑出樹林。
霍騰急得衝她背影大喊:“晚絳!回來!”
阮娘擔心她想不開,行禮告退後隻得跟著跑了出去。
薛逸見她出來,笑嘻嘻攔住她:
“怎麼樣?你可替三年前的自己討回公道了?”
霍晚絳用力甩開他的手,就差沒抬手也給他一巴掌。
薛逸卻恬不知恥,抓住她,險些害她摔倒:
“好,你心情不好,我不多打擾你,先回家吧。至於你想做的事,我會幫你做。”
……
回淮南王府的馬車上,霍晚絳臨窗而坐,時不時長籲短歎。
阮娘掀開冪籬長紗,本想查看她臉頰傷處。
見她目光呆滯,一片死灰,便摘下冪籬,把她抱進懷裡哄著:“女君,難過你就哭出來,憋壞身子不值當,有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