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弘毅將福生留在外麵放哨,自己則貓著腰,小心翼翼地朝著那倒塌一半的土地廟摸去。腳下的路崎嶇不平,碎石和斷木隨處可見,每走一步都要格外留意,生怕弄出聲響。
進入土地廟,一股陳舊腐朽的氣息撲麵而來。原先廟裡的土地像,如今隻剩下個底座孤零零地立在那兒,周圍散落著一些燭台,有的已經破損,還有碎掉的碗碟,這些殘片上布滿了灰塵和蜘蛛網。至於裡麵的貢品,自然是早被人拿得一乾二淨,連個殘渣都沒剩下。
周弘毅警惕地環顧四周,忽然,他半蹲下身,壓低聲音對著土地公僅存的底座說道:“同誌,我是‘四麵佛’,組織上讓我來幫你,能聽得見嗎?”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低呼,緊接著是腦袋碰到木樁的悶響。
周弘毅眉頭一皺,迅速伸手挪開一塊牆皮,隻見牆後露出一張驚恐萬分的臉龐。
那是一個年輕的女性,她臉上塗滿了黑灰,就像被戰火熏染過,讓人看不清原本的麵容。但周弘毅還是能從她的身形判斷,這姑娘應該不超過十八歲,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眼中滿是恐懼與不安。
“姑娘,你先彆動,我聽說你受傷了,傷到了哪裡?”
周弘毅輕聲說著,從口袋裡摸出隨身攜帶的消炎藥。
“我我傷在手臂”
地道裡的姑娘聲音非常虛弱,能看出來她的身體和精神都處在崩潰的邊緣。
不過周弘毅沒有盲目施救,而是思索片刻道:“姑娘,日軍掃蕩的時間是在四月,可現在六月了,難道你在這裡困了兩個月?”
“我我原本是同濟的學生在敵人掃蕩後,學校嚴謹我們出校我直到上周才從學校裡跑出來結果遇到敵人搜查,被槍打傷我哥哥之前告訴過我,土地廟下麵很安全”
周弘毅沉默了,因為他知道,雖然青東大屠殺發生在四月份,但在那之後,狡猾的鬼子多次回到這個地方,聲稱掃蕩已經結束,並以補償等方式將之前隱藏起來的百姓騙出來,再次進行屠殺。
這位姑娘應該就是被騙者,以為掃蕩已經結束才回家查看,誰知被鬼子埋伏,險些丟了性命。
“姑娘,這是消炎藥,你先吃了,現在外麵全是警察,你還不能出去,等夜裡沒人了我再將你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周弘毅將消炎藥遞了過去,再次壓低聲音:“撐住,我晚上會帶些食物……姑娘你記住,在我來之前不要相信任何人,我們之間也要製定一個暗號……這樣,我在外麵敲擊三下,問‘何方神聖’,你答‘四麵佛’。”
那姑娘用力地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感激的淚花。
周弘毅重新將入口封好,儘量恢複成原來的樣子,不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跡。他走出這片廢墟,拍了拍那有些癡傻的警察:“你是叫福生是吧,從今天開始你就跟著我,我們二分局特彆行動組正需要你這樣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