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成軍以來,就彼此看彼此不順眼。
私底下打架鬥毆、拍桌子指著對方的鼻子罵娘都不止一次兩次。
可這一次天字營騎軍對地字營重甲的那一禮,卻是發自內心的。
因為草原那一戰,若不是那數萬重甲不惜一死,攔下那些蠻狗。
如今的鎮遼軍彆說是守住定遠這座孤城了。
現在還能不能存在,都還兩說。
想到那一聲聲仰天怒吼的‘快走’!
那些下了戰馬,走上城牆的騎軍將士,心如刀攪。
‘若是……若是當初鬥毆的時候,能讓一讓那些狗東西就好了……’
‘可惜……沒機會了……’
“我的袍澤……”
一刀斬殺一名騰空躍上城牆的蠻狗,那將士也順勢斬掉自己心中那一抹愧疚。
最終化作一聲震天怒吼,“殺敵!”
……
定遠縣衙所在。
一道昂揚挺拔的身影,定定地看著眼前那方紙質的城防圖。
雖然以他的修為,隻要神念一掃,整個定遠城便可了然於胸。
但有時候人就是這樣。
在麵對有些事情感覺有心無力的時候,總會喜歡做一些無意義的事,用來打發時間。
公孫度也是如此。
在不知道看了多久之後,公孫度忽然問道。
“陳賢那個狗東西呢?今天怎麼沒看到他?”
陳賢就是當初那個‘僅以身免’的定遠縣令。
按大雍律,縣令失土,立斬不赦。
隻是這廝朝中有人為他說話,才得了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隻可惜這一番戴罪立功的妄念,也隨著鎮遼軍的那一場慘敗,化作了泡影。
而聽聞公孫度這話,左右侍立的幾名文士,有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回應道。
“陳縣令昨日就……戰死了……”
公孫度聞言,神色一愣。
戰死了?
對哦,昨天有人跟自己稟告過。
是自己搞忘了。
公孫度也沒往心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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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拋開那廝的世家身份不談,說到底隻是一個區區天門境罷了。
這樣的修為,在這樣動輒數十萬的龐大戰場上,實在是太過不起眼了。
公孫度冷笑道。
“當死則死!這狗東西倒是聰明!”
現在死了,總好過事後被人追究失城之罪。
還連累家族臉上蒙羞。
聽到公孫度這話,縣衙正堂內侍立的那文士,本想說那陳賢死得倒還算是勇烈。
可想了想之後,還是算了。
這一戰死得壯烈的,又豈是他陳賢一人?
就連大娘子不也……
想到那道窈窕淑麗的身影,想到自己一直暗藏在心底的那一絲妄念。
那年輕文士心中一痛,隨後化作一聲微不可查的歎息。
正打算將手中陣亡將士的文書遞給公孫度的時候,忽然見公孫度霍然站起身,而後瞬間消失在所有人麵前。
感應到外間一閃而逝的熟悉氣息。
那文士眼中閃過一抹難掩的狂喜之色。
是大娘子!
她沒死!
……
後衙。
公孫度神色怔怔地看著眼前那道身影。
雖然他早就從公孫峙口中得知公孫辛夷還活著,但當他聽到那一聲‘父親’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虎目含淚。
“活著就好!回來就好!”
重複著口中的話,公孫度趕忙上前將跪在地上的公孫辛夷扶起。
他這一生,雖然名聲不小,算是有幾分威名。
但子嗣不昌。
唯有這一個獨女在膝下承歡。
自然視若珍寶。
而這個獨女也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
無論修為還是用兵,都遠勝同齡的族中兒郎,讓他驕傲無比。
甚至時常生出‘惜哉,木蘭不是男兒身’的感慨。
可經過此次之後,他卻不這麼想了。
戰場之上生死一瞬間,就算是武道真仙都有可能殞命。
而作為一個父親,他隻想她能活著。
什麼戰場功業!
什麼家族榮耀!
都是他媽的狗屁!
所以在親手扶起公孫辛夷後,看著女兒平安無恙的樣子,公孫度一麵感慨。
一麵斷然道。
“這次之後,伱便離了軍中吧!”
這戰場廝殺,終究是男兒的事。
他不會允許她再任性下去!
可他沒想到的是公孫辛夷在聽聞這話後,似乎想到了什麼。
螓首低垂間,竟然直接‘嗯’了一聲,答應下來。
公孫度瞬間大喜。
因為在這之前,他也跟這妮子說過好多次。
可每次都被她倔強的拒絕了。
沒想到這一次竟然答應得這般乾脆。
隻是就在公孫度大喜之下,準備說什麼的時候。
看著自家獨女螓首低垂間那一抹微不可查的紅暈,公孫度臉上的笑容,漸漸僵在了臉上。
出於一個父親和大修士的本能,他敏銳地覺察到了不對勁。
長呼一口鬱氣後,公孫度黑著臉寒聲問道。
“木蘭,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跟父親說?”
公孫辛夷抬首,一麵收起自己心中的小心思,一麵正色道。
“父親,我鎮遼軍今日將攻龍城!”
“祖父送我回來之後,便趕回草原了!”
“所以還請父親勿要憂慮!此戰我鎮遼,必勝之!”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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