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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記·內則】。
‘聘則為妻,奔則為妾。’
說的就是男女無媒苟合,在世人眼中,這樣的女子隻能算是最卑賤的妾室。
雖然小門小戶沒有世家大族那麼多規矩。
但有些臉麵還是要的。
所以留宿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薑婉再是不舍,也隻能一步三回頭地看著韓紹,準備回去了。
雙眼汪出水痕的那一刻,韓紹神色無奈。
眼神瞥了薑虎夫婦一眼,便道。
“能否鬥膽請叔父、嬸娘,與我一點時間。”
“待會兒我送婉娘回去?”
若是今天以前,薑虎還不好說。
薑嬸肯定是一萬個不肯的。
但凡韓紹敢說這個話,她不將韓紹罵個狗血淋頭,都算是她今天心情好。
可眼下情況不是不一樣了嘛!
聽到韓紹這話,薑虎還沒表態。
薑嬸便笑著連連點頭道。
“看你這孩子說的!嬸娘還能不相信你嗎?”
“嬸娘和你叔父給伱們留門!”
說著,便要拉著薑虎離開。
不過在臨走之前,薑嬸似乎猶豫了下,還是道。
“對了,紹哥兒,你彆怪嬸娘多嘴啊!”
“你跟婉娘年歲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也該提上日程了……”
有些話由女子一方主動說出來,多少有些難以啟齒,不體麵。
但還是那句話,這不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嘛!
韓紹這一朝顯貴,難免會有些有心之人在暗中覬覦、窺伺。
這要是煮熟的鴨子飛到了彆人家的鍋裡。
薑嬸怕就算是死了,眼睛也閉不上。
而她這番近乎逼著韓紹表態的話,頓時讓薑婉羞燥得無地自容。
“嬸娘!哪有你這樣子的!”
被薑婉頂了一句,薑嬸翻了個白眼。
肉雖然爛在鍋裡,但不咽到肚子裡,哪能安心?
“這死妮子,咱不也是為你好……”
這般嘟囔了一聲。
薑嬸目光死死盯著韓紹,但凡說個‘不’字,她今天豁出去也要跟這狼心狗肺的小子拚了!
韓紹看著她有如虎狼一般的眼神。
再看一旁眉峰蹙起不無憂慮的薑虎。
頓時就知道這位叔父還是護著自己的,並沒有將公孫辛夷的事情告訴薑嬸。
隨後沒有多少猶豫便道。
“嬸娘放心,此生能有婉娘這樣的女子相伴,乃是韓紹百世修來的福分。”
“隻要韓紹心眼沒瞎,自然不會辜負婉娘。”
這般乾脆的話出口。
薑虎不禁用訝異的眼神看了韓紹一眼。
隻是那對緊鎖的眉峰,卻還是沒有半點鬆懈的意思。
心中難免為韓紹憂愁不已。
畢竟那可是遼東公孫啊!
母族更是聖地門徒的江南趙氏!
一旦玩脫了,你紹哥兒有幾個腦袋夠人家砍的?
這還是他不知道公孫辛夷背後還有一個天大麻煩的結果。
要是知道了,怕是接下來再也睡不了一個安生覺了。
隻是一旁的薑嬸卻沒想這麼多,得到韓紹的承諾後,便是心中一安。
剛準備拿話去堵韓紹的口,讓他定下婚期,徹底將事情咬死。
這時,韓紹已經搶先一步道。
“至於婚期的事情……”
說著,韓紹看了眼破敗的小院,一臉慚愧道。
“寒舍簡陋,若是讓婉娘這般草率地嫁過來,我實在是心中有愧!”
“所以還請嬸娘寬裕我一段時間,等回頭韓紹置辦了新舍,再風風光光地將婉娘迎娶過門!”
二爺的拖刀計,退而後進。
凡事得一步步的來。
而一旁的薑婉聽到韓紹這話,很想說她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
可迫於女兒家的羞恥,還是忍住了。
隻能眼巴巴地看著韓紹,目光閃爍著感動的熒光。
對麵的薑嬸聽到韓紹這話,看了眼家徒四壁的院子,想想也是。
就算是不為婉娘,以紹哥兒如今的修為和地位,在這樣的地方成婚,確實有些失了體麵。
隻能無奈接受了‘逼宮’失敗的結果。
她倒是想大度一些,在韓紹買宅子的時候補貼一點。
可無奈,薑虎過去也不過是個小小什長。
一年到頭又能有多少俸祿?
此前那些年,還要接濟韓紹習文、練武。
家中那點積蓄,要是這個時候衝大方,回頭乖囡成婚時候的嫁妝,就要捉襟見肘了。
正左右為難的時候,還是薑虎看透了她的心思,搖頭失笑道。
“放心吧,紹哥兒不缺財貨。”
開玩笑!
橫掃了那麼多部族,臨走前還搬空了龍城的內庫。
就算是之前送給那宮中寺人不少。
那也是一筆常人難以想像的天文數字!
如今的鎮遼城,怕是就連公孫度那個鎮遼將軍,在私人財貨上也及不上眼前這個區區彆部司馬。
聽到薑虎這話,韓紹一拍腦門,笑道。
“差點忘了!”
隨後便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模樣的東西,遞給薑嬸。
“這一趟出門,也沒來得及給嬸娘準備什麼。”
“一點阿堵物,算是韓紹給長輩的一點孝心吧。”
“還望嬸娘不要拒絕。”
薑嬸稀裡糊塗地接過錦囊,一時間沒明白過來這個是啥。
直到一旁的薑虎解釋了一句,薑嬸才知道這東西竟然是說書人口中的儲物錦囊。
如此珍貴的傳說之物,薑嬸捧在手裡,手忽然不自覺地哆嗦起來。
“這……這也太貴重了些……”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相較於裡麵放著的東西,這看似珍貴的儲物錦囊,反倒是不算什麼了。
“紹哥兒給你的,你就收起來吧!”
薑虎一臉坦然。
因為這裡麵除了一部分,是韓紹允諾分給每一個陷陣營將士的。
其他大部分,都是給將來婉娘出嫁的時候,放在嫁妝裡充場麵用的。
想到這裡,薑虎也懶得看這娘們兒在晚輩麵前丟人現眼了,沒好氣道。
“行了,真好奇的話,回去慢慢看。”
“走吧。”
說完,薑虎雷厲風行地轉身就走。
果然薑虎腳步一動,薑嬸下意識就跟了上去,口中還抱怨道。
“你就不能等等我!”
等到入了巷子拐角,薑嬸才反應過來,自己走的時候,竟然連個招呼也沒打。
如此‘失禮’的舉動,不免讓薑嬸懊惱不已。
‘紹哥兒會不會記恨我啊……’
這般在心裡嘀咕一聲。
看著旁邊冷硬得像個石頭一樣的薑虎,薑嬸有些氣惱地掐了一把。
見薑虎一臉不明所以,薑嬸忽然紅著臉低頭小聲道。
“你能不能再帶我飛一次?”
這一刻的小女兒態,不禁讓薑虎想起眼前這個婦人年輕時的幾分模樣。
一貫冷硬的臉上,閃過一抹柔和。
“好。”
瞬息之後,薑虎黑著臉嗬斥道。
“行了!彆鬼叫了!”
“哦,那你慢點……”
……
韓家小院。
薑婉目瞪口呆地看著不遠處那道劃過天邊夜色的兩道身影。
禦空!
不是騰空飛躍!
就算薑婉是修為低微,也能分辨出其中的差彆。
這可是天門境大宗師的標誌之一!
可是叔父之前不是才後天真氣境嗎?
看著薑婉眼中的震驚之色,韓紹莞爾一笑。
“你也想?”
薑婉怔怔地看著韓紹,那雙已經消去紅腫的明亮大眼睛中,最終還是閃過一抹渴望。
韓紹笑笑,順勢將她攬入懷中。
然後一步踏出,便出現在了小院上空。
陡然拔高的視線,讓薑婉沒忍住驚呼一聲,然後用手捂住櫻唇。
以免她的紹哥兒笑話她。
可這時韓紹已經再次一步踏出。
看著遠處曾經高聳到隻能仰望的鎮遼第一高樓,如今一眼過去,不過與自己平行。
饒是薑婉努力平複著異樣的心情,還是免不了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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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高樓……也沒有想像中那般高不可攀……’
薑婉心中嘀咕一聲。
而隨著身邊韓紹的一步步踏出。
不斷拔高的視線,以及不斷擴充的視野,讓薑婉漸漸睜大了雙眼。
這一刻的人世間,仿佛在用另一個新奇的角度,在她眼前徐徐展開。
很快原先在眼中遼闊高大的鎮遼城,便被她整個收入眼底。
她看到了那條將整個幽州分為遼東和遼西的遼河。
而這座坐落在遼河之畔的鎮遼城,在黑暗的夜色中有如一隻雄踞四方的臥虎,就這麼趴伏在遼闊卻苦寒的幽州大地上。
此時天時已晚,卻又沒到宵禁的時候。
星星點點的燈光,在一片片民居中亮起。
演繹著一幕幕旁人永遠也無法感同身受的悲喜與平淡。
另一邊的酒樓茶肆、秦樓楚館中,更是燈火通明。
薑婉甚至不用去看,都能感覺到其中的熱鬨與人聲鼎沸。
其中最亮的那一處,火紅的燈火中,隱約帶幾分曖昧的粉色。
薑婉抬眼便看到韓紹似乎也在看那裡。
“不許看!”
“以後也不許去那裡!”
聽著薑婉難得露出這般嬌憨生氣的口氣。
韓紹笑道。
“那些凡塵俗世中的庸脂俗粉,又豈能及上婉娘萬分之一?”
薑婉聞言,噗嗤一笑。
但很快就意識到今天的自己,與這麼多年在紹哥兒眼中的形象,偏離得太多了。
一點也不溫婉。
可……可是今天真是太開心了。
就讓婉娘今天放肆、任性一次吧。
過了今天,再做紹哥兒的婉娘吧。
這般想著,薑婉將生出幾分酡紅的臉頰,靠在韓紹懷中。
目光有些迷離地看著下方的鎮遼城,細聲私語道。
“這就是人間嗎?”
韓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又是一步踏出。
這一步踏出,仍由腳下的鎮遼城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薑婉目眩神迷地看著那一抹皎潔月光下的雲霧,在自己眼前紛紛退讓。
好似在恭迎自己這個女主人,踏足自己的領地一般。
“婉娘。”
聽到韓紹忽然呼喊自己的名字,薑婉愣了一下。
“有我在,你可以擁有更大的人間。”
韓紹說這話的時候,頗有幾分魚塘塘主的霸道。
隻是相對於塘主的油膩,韓紹神色卻是要認真上許多。
因為權勢、地位,都是需要足夠的心性去支撐的。
所謂‘德不配位,必受其殃’的根源,便應在這裡。
韓紹為了自保,會在不得已之下,一步步往上爬。
而作為自己身邊的女子,韓紹不需要她能幫上自己什麼。
隻希望她不要被未來那份擺在她麵前的權勢、地位所傷害。
更不希望她迷失了如今純真的本心。
薑婉順著韓紹的話,看著下方的人間。
看著下方那座曾經以為是全世界的鎮遼城。
看著它從巨大宏偉,化作眼下的小盒子大小。
薑婉第一次意識到了它的渺小。
可這份渺小,卻讓她心中生出一抹恐慌。
“紹哥兒,我隻想要我們那座小院子,不好嗎?”
聽到薑婉帶著幾分哀求的口氣。
韓紹搖頭漠然道。
“婉娘,有些路一旦踏上了,就回不了頭了。”
韓紹突然轉換的口氣,不再柔情似水。
讓薑婉依偎在他懷中的嬌軀顫了顫。
半晌之後,薑婉似乎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緩緩抬起頭,目光帶著幾分掙紮看著韓紹。
然後用玉白粉嫩的柔荑,一手遮住韓紹的額頭。
一手遮住韓紹的下半張臉。
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有些失神道。
“原來是這樣……”
鎮遼城門處的那身胯異種龍駒,一騎當先最先入城的威武將軍。
他人口中高呼的‘韓司馬’。
就是他!
傳說中橫掃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