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默默收回手,旋即失笑。
“急了,又急了。”
“不用急,隻要一切順利,應該是快了,不用等太久的……”
口中這般呢喃自語著,上官鼎旋即將目光望向東南的方向。
雖然因為有意屏蔽天機的緣故,有些景象就連他也看不清、看不到。
可是據他了解,時至如今,那裡的蒼天此時已經被一片赭黃所侵染。
或許要不了多久,便會席卷這大雍半壁江山……
而到時候這大雍龍氣此消彼長,自己也就沒了顧忌了。
“丞……丞相……”
被一道壓低的聲音打亂思緒與暢想的上官鼎,蹙眉回望。
“何事?”
那明顯是寺人模樣的仆從,小心翼翼稟告道。
“鄭……鄭夫人得知虞陽鄭氏被滅族,在府中大鬨了一陣……”
“如今更是鬨著要來宮中尋丞相哭訴,說是……說是要丞相給她虞陽鄭氏討要一個說法。”
鄭夫人?
哪個鄭夫人?
九境絕巔壽元綿長,一生經曆的女子有如過江之鯽。
如果不是這寺人提到虞陽鄭氏,上官鼎還真不一定能想起來那女子到底是哪個鄭夫人。
不過有了這般提醒,上官鼎腦海中頓時回想起了一張如花似玉的豔麗麵容。
生得不差,再加上北地女子的潑辣性子,在後宅一眾女子之中格外突出。
早年他確實很是疼愛了一陣。
隻是後來府中進了新的女子,漸漸地也就忘了。
至於說……這女子要為虞陽鄭氏討一個什麼說法?
上官鼎頗有些哭笑不得,然後道。
“殺了吧。”
“另外,去查查,是誰將這事傳到她耳邊的。”
“一並誅除了便是。”
這世上總有人自作聰明,喜歡乾些蠢事。
以為靠著女子裙帶關係,就能收獲利益。
卻不知道這些女子在他上官鼎眼中,不過是玩物罷了。
充其量有些玩物精致一些、討喜一些。
但再精致、再討喜,也改變不了其玩物的本質。
他會為區區玩物改變自己的想法嗎?
天真!
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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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人,又怎麼配活在這個世上浪費食糧、天地元氣?
又怎麼配存在於他上官鼎身邊?
所以不如殺了,一了百了。
以免日後被這些醃臢蠢貨壞了自己的事。
“喏。”
“奴這就去辦。”
或許整個虞陽鄭氏到死也想不到,一直被他們當成最大依靠、引為榮耀的家中貴女,隻因為想要替自家家族要個說法,便被一言賜死。
又或許那鄭家貴女同樣也想不到,曾經對自己寵愛有加的大雍帝相,甚至就連賜死自己時,臉上的笑容都沒有半分變化。
就仿佛隨手處置了一件破舊無用的物品一般。
不但沒有心疼,甚至還會因為不再礙眼而心情愉悅。
而唯一確定的事情,那便是整個幽州虞陽鄭氏這一脈,至此徹底無了。
沒有什麼,身負家族血海深仇、臥薪嘗膽,最後高喊‘狗賊受死’的狗血戲碼。
畢竟現實不是由家的刻意編撰而來。
而且就算是這樣。
那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是主角。
芸芸眾生,大多都是龍套、炮灰,甚至不值得點滴筆墨渲染。
……
見慣了神都繁華的人,乍一見幽州的廣袤、甚少人煙,心中難免生出幾分感慨。
而上官鼎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這般與大雍地方完全不同的景象,但也不禁發出一聲輕歎。
“難怪自古燕趙故地多慷慨悲歌之士!”
不同的地方風情,總能養出不一樣的人。
南方水網密集,所以能夠養出水一樣的女子。
男子也是習文居多。
往北之地,越是苦寒,越是地廣人稀。
日日見到這片廣袤天地,不免心中也寬廣、遼闊了許多。
再加上其處處遍布的生死危機,讓這裡的人顧不上跟南方一樣,尋求儒家那一絲頓悟之機。
所以北方武人多出武人。
幽、並、雍、涼,乃至再往南一些的青、兗、冀等等數州之地,皆是如此。
而就在上官鼎這般感歎之後,一道蒼老的身影緩緩從虛空踏出。
“丞相大人謬讚了。”
“所謂慷慨悲歌,看似豪邁,實則隻是無奈罷了。”
“若是可以,這世上誰人不想安穩度日,誰人不想清靜空閒,誰人又願意手持刀兵、以命搏命?”
這世上大多數所謂高貴的品質,都是被環境逼出來的。
天氣苦寒、土地貧瘠,則物產不豐。
有時候既要防止旁人搶自己,又要在活不下去的情況下去搶彆人。
就拿幽州和北麵的草原來說,也是一樣。
那些凶殘至極的蠻族,有時候明知道南下是死,為什麼還要瘋狂南下?
因為留在草原上也是死。
既然左右都是個死,那還不如舍命一搏。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概莫如是。
看著眼前這道緩緩踏出虛空的蒼老身影,再聽他這番若有所指的話,上官鼎笑了笑。
“上官鼎不敢當老太尉‘大人’之稱。”
“想當年在神都時,上官鼎承蒙老太尉多番照拂,一直沒顧得上當麵言謝,還請老太尉恕罪一二。”
太尉。
三公之一。
權柄最盛時,甚至能執掌天下兵馬。
一等一的朝廷重臣!
隻是隨著局勢一變再變,再到現在上官鼎坐鎮北宮與南宮的太康帝分庭抗禮。
如今的三公之位早已形同虛設。
再也不複當年的風光與權職。
而聽到這聲許久沒有聽到過的稱呼,公孫老祖神色不禁怔了一下,隨即帶著悵然地失笑一聲。
“過往之事,老夫老朽,不提也罷。”
什麼狗屁照拂!
當年上官鼎這廝尚未得勢時,就一肚子壞水。
諸多陰謀、陽謀之下,坑殺了他們兵家這幫直腸子不少人。
公孫老祖還未隱退時,不止一次想要學那大漢棋聖,一舉掀翻棋盤,斬殺此獠。
隻可惜當初在位的帝君,連如今的太康帝都不如。
不但昏聵,還有眼無珠。
忌憚他們兵家武人也就算了,竟還將這狼子野心之輩當成心腹肱骨。
當真是可笑至極!
所以啊,那天家姬氏如今走到今日這地步,半點不冤,純屬活該。
不過此時公孫老祖也懶得回憶這些了,抬眼望著上官鼎便明知故問道。
“丞相不遠萬裡來這幽州苦寒邊陲,所為何事?”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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