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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事?
望著周玄那故作神秘的神色,陳家老祖急切道。
“還請秘書郎明言!”
隻是他急,周玄卻是不急。
見府中女侍取來溫水、軟布,供他擦拭麵上沾染的朱砂與血汙,周玄剛要伸手去取。
卻沒想到這陳家老祖竟搶先一步從女侍手中接過軟布,以水滌淨,然後親自遞到周玄麵前。
“秘書郎,請!”
周玄見狀,微微一愣。
隨後口中連聲道。
“使不得!使不得!”
嘴上這般說著,周玄的心中卻是瞬間湧起一股從未感受過的躁動與快意。
是什麼能讓一尊七境真仙舍下臉麵,阿諛奉承他這個區區天門大宗師?
是權勢!
如果不是這個侯府秘書郎的身份,換做昔日交縣周家的旁支庶子,他怕是連見這陳家老祖一麵都不可能。
可現在呢?
望著眼前這張擠滿謙和笑容的老臉,饒是周玄心智早已堅韌無比,還是差點失態。
不過之前那麼多年在神都充當微末小吏的磨煉,倒是沒有白費。
借著接過軟布擦拭的短暫工夫,周玄轉瞬便平複了心情。
‘大丈夫一生所求,當是如此!’
一朝權柄在身,就算是上三境的大修士也要折腰。
這世上還有什麼比這更美妙的事情麼?
周玄心中感慨了一聲。
隨後將手中臟汙了的軟布丟到一邊,看著陳家老祖歎息道。
“我家侯爺的為人,想必陳祖也是知道的。”
“他對咱們的自作主張,很是不滿。”
周玄這一腦袋的傷,顯得他這話很有說服力。
如果不是周玄說過事情已經成了,陳家老祖怕是又得心驚肉跳一陣。
果然下一刻便見周玄神色肅然一正,接著道。
“不過侯爺仁慈,念在這一次誅滅虞陽鄭氏那幫人,我等世族高門頗有大功,他便不作計較了。”
“另外侯爺還說了……”
“涿郡陳氏千年世族,族中貴女焉能屈身為婢?傳出去豈不惹人恥笑?”
“所以……”
周玄說到這裡,話音微微一頓。
陳家老祖心中忽然一動,隱約意識到了什麼。
可又怕自己隻是空歡喜一場,於是急切追問,“所以什麼?”
周玄聞言,這才哈哈一笑。
“所以稍後便侯府便會有彩禮奉上,以全禮節。”
聘禮娶妻,彩禮納妾。
周玄這話無疑是在告訴陳家老祖,冠軍侯府這是要給陳家貴女一個姬妾名分。
隻是或許是韓紹先前拒絕他們拒絕得太過果決。
聽到這話,陳家老祖猶自有些難以置信。
“果真?”
周玄隨後故作不悅道。
“怎麼?陳祖不信周某?”
陳家老祖聞言,趕忙擺手道。
“誤會!秘書郎誤會了!隻是……隻是這般驚喜太過突然,老夫我一時……一時……”
看著陳家老祖這般失態的模樣,周玄不禁暗自搖頭失笑。
這世間的荒謬之事,莫過於此。
誰又能想到向來眼高於頂的世族高門,竟會有一天為了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姬妾名分驚喜至斯?
而陳家老祖也似乎根本意識到了這一點。
一張老臉因為喜悅而隱隱有些發紅。
畢竟就算隻是姬妾,也比無名無分的婢女強上太多了。
有了這個名分在,他涿郡陳氏不但能勉強保全幾分臉麵。
還能正大光明地得到冠軍侯府的庇護,不再擔心有人會借著虞陽鄭氏一事的名頭,秋後算賬。
想到這裡,陳家老祖原本忐忑的心神徹底落下。
甚至還幻想起幾分對於未來的憧憬。
直到聽到周玄衝自己拱手道喜,他才徹底回過神來。
“此事多虧秘書郎奔走!秘書郎放心!來日我涿郡陳氏必有厚報!”
在陳家老祖看來,周玄這一腦袋的傷,自然也是因為這事。
心中要說不感動肯定是假的。
隻是陳家老祖不知道的是他這話說得再是誠懇,卻依舊沒能在周玄心中掀起半分波瀾。
或許昔日交縣周氏的那個旁支庶子會因為涿郡陳氏的厚報,而欣喜若狂。
可今日的侯府秘書郎卻不會。
因為他知道,自己今日的這一切到底是誰給的。
如果沒有那位冠軍侯,他周玄周康成……什麼都不是!
腦子一向很清醒的周玄,上前止住陳家老祖的作揖行禮,言笑晏晏道。
“厚禮就免了,同為世族出身,攜手共進、互相幫扶,理當如此!”
這般客套了一句之後,周玄話鋒一轉便道。
“陳祖須知這一次的事情還是侯爺仁慈,特意開恩,才破例給了你們涿郡陳氏一個機會。”
“就算要謝,也應該是謝侯爺才是!”
陳家老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隻是連連點頭。
直到看到周玄那意味深長的眼神,這才遲疑道。
“秘書郎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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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玄笑容不減。
“沒彆的意思。”
“周某隻是想提醒陳祖一聲,涿郡陳氏牢記侯爺今日這番恩澤的同時,也該知道……”
“從此以後,涿郡陳氏和冠軍侯府可就是一家人了啊。”
“而作為一家人,自然該為侯爺分憂才是。”
分憂?
話說到這裡,要是陳家老祖再不懂這話的意思,他也就枉活這麼多年了。
眼下冠軍城與蠻族的大戰在即,他這個老不死雖說因為壽元所剩不多的緣故,氣血漸衰,早已不複當年。
可七境真仙的境界卻是實打實的。
一旦大戰開啟,確實算得一個不菲的戰力。
此外還有族中諸多後輩……
念頭轉到這裡,陳家老祖原本因為族女成功入府而激動不已的內心,漸漸冷卻了下來。
他猶豫了。
這麼多年來,與蠻族的戰事,他們這些世族高門向來都是選擇隔岸觀火。
保存實力是一方麵原因。
最主要還是因為蠻族每次南下,也從來沒有主動動過他們。
二者早已在一定程度上達成了某種不可言說的默契。
而一旦打破了這份默契,以後的事情可就難說了啊!
‘所以……答應,還是不答應?’
陳家老祖心中一陣猶疑。
答應的話,自然痛快。
可大戰一起,肯定是要死人的。
涿郡陳氏延續至今,好不容易積攢了這點香火,之前被逼著跟虞陽鄭氏火並消耗了一些。
要是貿然參與了這場大戰導致損失慘重,得不償失不說。
整個涿郡陳氏怕是也會因此一蹶不振!
而如果不答應的話,要是因此讓那位冠軍侯記恨,那自己這番舍下臉麵,送女入府的折騰又有什麼意義?
見陳家老祖沒有第一時間應聲,周玄頓時便猜到了他在想什麼。
這天下的世族高門,大抵都是這副德性。
既想吃肉,又不想挨打。
有好處,就算舍下臉麵,也會如狼似虎地撲上去。
可一旦看不到好處,這些老烏龜、老王八一個個縮得比誰都快!
周玄心中冷笑,麵上依舊一團和氣地笑道。
“陳祖放心,這事並不是侯爺的意思。”
不是冠軍侯的意思?
陳家老祖聞言,心中頓時一鬆,剛想婉言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