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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
韓紹把玩著手中的茶盞,垂眼看著貼在自己懷中的女子。
一個自小被養在大族深閨中的世族貴女,修為也隻有區區天門境。
在一尊統禦十萬子民、手握十數萬虎狼精銳的七境真仙麵前,談論幫扶。
這話聽起來多少有些大言不慚,引人發笑。
可韓紹麵上雖然勾起了一抹略帶玩味的笑容,卻沒有絲毫的嘲諷之意。
這世上自作聰明的女子不少,但眼前這個女子顯然不在此列。
“本侯的事情……”
“你有沒有跟其他人說過?”
既然她已經點出了那些甚少有人知道的隱秘,韓紹再作無謂的遮掩,就有點欲蓋彌彰,太過小家子氣了。
聽到韓紹這話,陳文君暗自鬆了一口氣。
沒有預料中的暴跳如雷,也沒有想象中冰冷漠然。
一如自己這近一年來的拚湊、推衍出來的結果一樣。
自己身邊這人無論心性還是城府,都遠勝那些隻會自我吹噓,實則腹中空無一物的所謂幽州才俊。
心中對那些人暗自鄙夷了一陣,陳文君用依偎在身邊這人懷中的粉嫩麵頰輕輕摩挲著,語氣繾綣道。
“沒有。”
“這是妾身一個人的隱秘,又豈會舍得與他人共享?”
她口中的這個‘他人’,自然也包括她那位將她視作掌上明珠的父親,以及那位族人眼中宛如神明的老祖。
反正他們需要的也隻是一個擅文賦、精音律,調得一手好香的幽北第一才女。
至於在這‘幽州第一才女’名頭背後隱藏著的某些趣味,她隻一人獨享,想來也不算什麼忤逆不孝。
懷中女子吐氣如蘭,脖頸處那滑如凝脂的麵頰,更是撩撥得韓紹有些發癢。
伸手阻住那隻在自己身上緩緩遊離的柔荑玉指,韓紹無奈道。
“不要引火燒身。”
果然這世間的反差無處不在。
外人傳言中被視為惑人心智的‘妖婦’虞璿璣,其實私底下舉止端莊。
反倒是世人眼中這本該端莊的世族女子,極儘妖媚之氣。
心中念叨了一段【冰心訣】,韓紹這才壓下了心中再躥起的火苗。
稍稍回味了懷中女子這話後,他便反應過來。
自己剛剛卻是問了一句廢話。
若是陳文君真的將這些隱秘告訴過陳家老祖等人,那如今的涿郡陳氏就絕不會這般被動。
不說在自己還沒在這幽北之地站穩腳跟時,主動出手打壓。
也絕對會對自己早作防備。
念頭轉到這裡,韓紹不禁再次用古怪的眼神望著懷中的女子。
“你就不後悔?”
若是早將這些隱秘透露給族中,或許陳家老祖就不用為了保全家族,不顧麵皮地將她送入侯府。
懷中女子緩緩搖頭,眼神略顯迷離。
“沒什麼好後悔的,若非如此……妾又怎能如今日這般居於郎君身側?”
要說不甘,肯定是有的。
但後悔確實談不上。
畢竟她很清醒,那遼東公孫嫡女存在隻要存在一日,自己曾經幻想過的某些妄念,便隻能是奢望。
而要論正常情況,她這個千年世家的嫡女,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屈身為他人姬妾。
與其像過去那樣隻能躲在暗處做那不切實際的幻想,現在這樣對她而言,反倒是最好的結果了。
韓紹聽到這話,不禁生出幾分唏噓。
他倒不是沒想過陳文君今日這些話,隻是為了取得自己的信任而苦心編造出來的謊言。
隻不過垂眼看著女子眼中那一抹不加掩飾的癡戀,他還是信了。
因為沒有任何一個天門境修士,能在一尊七境真仙的恐怖神念下做出如此完美的偽裝。
這才是他韓某人真正自信的地方。
而不是單純靠他那張臉。
心中念頭轉過,韓紹再次問道。
“你平日深處閨閣,又是怎麼探聽到這些東西的?”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隻要有心,就算那些動作再是隱秘,也瞞不住全部。
隻是世家貴女身份雖然尊貴,但要論實際能夠動用的資源、人力,不說完全沒有,卻也肯定有限。
更何況陳文君做這些,還要避開族人的耳目與注意,連諸如她父親之類的親近之人也被完全蒙在了鼓裡,全然不知她暗地裡的所作所為。
單論這些,就連韓紹也忍不住在心中驚歎與好奇。
而聽到韓紹這話的陳文君,帶著幾分婦人的慵懶,從韓紹懷中緩緩起身。
順勢為韓紹續上了一杯茶水,才幽幽道。
“名聲。”
這兩個字太過單薄,也太過虛無縹緲。
在很多時候也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與價值。
可這也要看什麼人在用,怎麼用。
見韓紹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陳文君淺淺一笑。
“郎君可知妾那幽北第一才女之名?”
韓紹眼中閃過一抹恰到好處的茫然。
這近一年來,千頭萬緒,如履薄冰,他又怎麼會有心思注意到一個女子身上?
陳文君見狀,也不失望、惱怒。
能被她看中的奇男子,自是世間英豪。
上馬縱橫四方,下馬治理一方,又豈會與那些整日隻會自我標榜、互相吹噓的庸蠹蠢物一樣,隻知道將目光放在她們這些女兒家身上。
“不知道也無關緊要。”
說著,陳文君對韓紹眨了眨眼睛,嬉笑道。
“反正都是吹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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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擅文賦、精音律。
幽州這地界素來武風盛行,民風彪悍。
有此基礎,他們這些世族高門自然也是如此。
陳文君也就是欺欺這些幽州世族高門,沒怎麼見過世麵罷了。
跟江南那些文風鼎盛之地的世族貴女相比,她自認是比不上的。
不過這也不妨礙她靠著這一手‘差異化競爭’在這幽北之地乃至整個幽州,漸漸博得了這偌大的名聲。
當然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涿郡陳氏在背後的推波助瀾。
畢竟說得冰冷一些,她們這些世族貴女自出生的那一日起,便如那貨物。
想要貨賣高價,甚至奇貨可居,這名聲自然必不可少。
聽到陳文君這般坦然地自我戲謔之言,再看她不經意間露出的俏皮表情,韓紹也是忍不住有些莞爾。
“隻是吹出來的?夫人謙虛了。”
“本侯雖不通音律,但剛剛夫人在本侯耳邊那一曲低吟淺唱,頗為動聽。”
“如此倒也不負聲名。”
嗯,確實精通音律。
陳文君聞言一愣,等反應過來,頓時臉頰通紅,輕啐了他一口。
努力將腦海中某些旖旎卻頗為不堪的畫麵暫時摒棄,陳文君才繼續在韓紹麵前解釋起來。
名聲一大,不說那些世族貴女爭相與她為友。
那些世族高門子弟更是對她這位‘幽北第一才女’趨之若鶩,甚至奉作神女。
其實很多消息根本不用她主動去探聽。
很多時候她隻需要故作好奇地起個話頭,就會有人宛如獻寶一般,將自己所知道的東西掏得一乾二淨。
而她所要做的事情,隻是一個人在暗室裡將這些或真或假的零散消息加以甄彆,然後再抽絲剝繭,互相印證、推衍。
最後再將得到的結果,彙總、歸納。
很多看似尋常的消息,便能透露出許多常人看不到東西了。
韓紹作洗耳恭聽狀,眼中的玩笑之意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難得的鄭重。
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在無意中撿到寶了。
且先不說這份悄無聲息收集情報的能力,單說她能從那些真假不知、雜亂無章的信息中,找自己想要的東西,再歸納彙總、梳理清楚,都可以稱得上一聲奇才了。
而對於人才,不論男女、親疏,他韓某人素來敬之重之。
於是下一刻便在陳文君驚詫與意外的眼神中,上前一把奪過她手裡準備繼續替自己續茶的暖壺。
“夫人剛剛榻上一番辛勞,身體不適,且先歇著。”
說著,親自動手滌淨一枚茶盞再添上茶水,遞到陳文君麵前。
“夫人請!為夫不急,咱們邊飲邊說。”
什麼本侯不本侯的!
在外人麵前拿拿架子也就算了,在自家女人麵前,當稱‘為夫’!
不然可就太生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