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朕不能死!”
斷首重生!
一首寂滅,新生的那顆頭顱仰天怒吼。
須發亂舞間,一雙墨瞳垂向韓紹,始畢麵色猙獰可怖。
“亂朕天命者,當誅!”
聲音震撼虛空。
餘音未落,於生死輪回中走過一遭的始畢已經瘋狂出手。
銷魂蝕骨的汪洋掀起滔天巨浪。
腳下這座巍峨山峰更是在燃起無儘赤金火焰後,有如地龍翻身般轟然抖動,於山巔之處爆發出一陣遮天蔽日的山火之灰。
而後整個山巔驟然崩毀。
一道恐怖的赤金洪流衝天噴薄而出。
韓紹望著眼前這宛如末世的一幕,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可實際上卻是知道,始畢這廝這是拚命了。
如此毀天滅地的場麵,無疑是以損耗自身法域秘境根基的方式才能呈現。
換而言之,就算這一戰始畢能贏,他這個八境天人也廢了。
“焚天煮海!”
隨著始畢再一聲仰天怒吼,瓢潑的火雨從天而落。
不但徹底點燃了腳下失去峰頂的整座山峰,更是讓下方那片無垠汪洋沸騰翻滾。
“死!”
這一刻,仿若身處這一方滅世中的韓紹,上天無門、入地無路!
‘玉石俱焚麼?’
韓紹輕撫著手中那柄許久不曾出鞘的睚眥長刀,輕笑一聲。
這一笑,說不上是嘲諷,還是不屑。
抬眼望著那上麵那勢要焚儘一切的天火之雨,以及隨之滾蕩而來滔天滄浪。
上天無門,入地無路?
那便斬出一條路!
一瞬間,天光乍現。
瓢潑而下的漫天火雨倒卷而回,滾滾而的滔天滄浪更是被斬出了一道蔓延不知道多少裡的巨大豁口。
韓紹嘴角擎笑,提著睚眥長刀,信步遊庭般漫步於這滔天水幕中。
“可汗,你輸了。”
強與弱的界限實在太過明顯。
就算始畢斷首重生、以自身法域秘境為祭,依舊奈何不了他。
再繼續打下去,又有什麼意義?
“不若可汗自縛請降,如何?”
“來日本侯天闕獻俘,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一尊八境天人作為祭品的獲利,固然不小。
韓紹也極為心動。
可與天闕獻俘的莫大好處相比,這點修為上帶來的進境,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畢竟單靠始畢這一尊取巧得來的八境天人,根本不足以讓自己進階九境太乙。
這一點修為上的進境,對於如今已經算是同境無敵的自己而言,實在是意義不大。
隻是麵對韓紹這一番好心建議,始畢卻仿佛一個輸紅眼了的賭徒一般,怒吼道。
“輸?朕沒輸!”
“朕永遠不會輸!”
始畢麵上猙獰魔紋抖動,目光死死盯著步步逼近的韓紹。
“神都!朕會去!”
“但絕不是以俘虜的身份去!”
“早晚有一天,朕會親率百萬大軍,馬踏神都!”
“讓那些高高在上的雍人貴種知道,朕這蠻兒不可欺!更不可辱!”
早晚有一天?
都到了這副境地,又哪還有什麼早晚?
又哪來那一天?
韓紹無奈歎息,手中睚眥長刀再次揮動。
而這時,已經陷入絕境的卻明顯還想困獸猶鬥,做最後的殊死一搏。
八境天人的恐怖氣息劇烈沸騰間,始畢雙掌驀然合十。
“合!”
睚眥斬出的璀璨天刀,撕裂虛空。
可與此同時,韓紹漫步而來的那條水幕甬道,轟然坍塌、聚攏。
望著四周狂湧而來要將自己淹沒鎮壓的滔天浪潮,韓紹腳步一動,就要一步踏出這片區域。
隻是這本該瞬息踏過千裡一步,竟沒能如願邁過這看似不遠的距離。
“咫尺天涯?”
韓紹口中訝異自語一聲。
下一刻,便直接被淹沒在那轟然而下的滔天巨浪之中。
等他從下方那片沸騰翻湧的汪洋中衝天而起的時候,隻見到又是一顆充滿憤怒與不甘的頭顱,從這片法域秘境的虛空中直直墜落。
可除了那剛剛被斬落的第二首,本該一同墜下的始畢殘軀,卻是於這須臾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手持睚眥的韓紹有些怔愣地望著眼前那片空蕩蕩的虛空。
一向自認冷靜的他,眼中竟閃過一抹茫然。
“這是……跑了?”
其實也不怪韓紹錯愕。
誰讓始畢剛剛擺出的那一副以命搏命的架勢太過唬人呢?
就連韓紹也因此被騙了過去。
不過韓紹倒也沒有因此而嘲諷始畢的臨陣脫逃。
明知不可為,果斷斷臂求生,以圖東山再起。
這才是真正的梟雄心性。
意識到始畢這廝是真的跑了的韓紹,目光直接跨越法域秘境的阻隔望向遠處,不禁莞爾失笑。
“竟然連這成道之基也不要了,真是夠果決的。”
隻是始畢舍得下這法域秘境,韓紹卻是舍不得。
畢竟這東西雖然因為始畢的緣故已經殘破,可隻要稍加修補,便能讓一尊金身道途的七境真仙借此成道。
是的!
所謂秘境,其實就是八境天人遺留的法域。
之所以說現如今秘境越來越稀少,便是因為天下承平太久,早已許多年沒有八境天人隕落了。
韓紹也是在成功踏足八境之後,才明悟了這其中的關竅。
至於說公孫郢為什麼之前沒有告訴他這個,或許是出於私心、亦或許是太過忌諱……
說到底除非是萬不得已,就算是雙方的關係再親近,公孫郢也不會真的願意為了他,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將一尊八境天人宰了。
取其秘境,供他合道。
韓紹心中念頭閃過,也不急著去追始畢這個窮寇了。
反正也跑不了。
望著眼前那座已經幾乎被那漫天火雨熔化的山峰,以及下方沸騰翻滾的滄海汪洋。
韓紹身邊浩瀚磅礴的天人法力,瞬間傾覆而下。
隻短短片刻之後,那不斷噴薄出赤金熔岩的峰頂便被徹底封禁。
這源頭一止,漫天火雨自然消停。
至於下方那片沸騰洶湧的滄海汪洋,韓紹卻隻將之鎮壓、撫平,便暫時沒有多管。
做完這一切後,韓紹剛要伸手撕開身前的那片虛空,去繼續尋始畢的晦氣。
卻見不遠處的那片虛空竟在這一刻猛烈顫動起來。
幾息之後,一顆巨大猙獰的黑色龍首轟然撞開虛空的阻隔,於須臾間掙紮著擠了出來。
“始畢!救我!救我!”
“我若死了,我族絕不放過你!”
“你也休想再倚仗我族之力!”
第(1/3)頁
第(2/3)頁
龍吟怒吼,震撼虛空。
可無論是誰都能從中聽出其中蘊含的惶然與驚恐之意。
而在祂身後,虛空中湛藍之色滾蕩,一道麵容精致絕倫卻充滿煞氣的窈窕身影,緊隨而至。
“孽畜欲往何處?”
聲音輕柔如水,嫵媚而動人。
可其中隱藏的殺意,卻讓那顆猙獰龍首滿是驚恐。
“你……你根本不是龍族!”
“你到底是……”
聽到這話,共顏麵色不變,可眼中的殺意卻越發濃鬱。
“孽畜!閉嘴!”
實際上她此刻心中的惱怒,更是濃鬱。
若換做生前,這樣一頭連八境天龍都算不上的孽龍,隻消一念,她便能將之抽筋扒皮。
哪還用費上這許多工夫,甚至還讓祂跑了出來。
累得自己在那人麵前,丟這老大的醜!
想到這裡,共顏小心瞥了不遠處那人一眼,隨後謙卑行禮。
“尊上勿憂,稍後就好。”
隻是聽到這話的韓紹,卻是擺了擺手,無所謂道。
“不急。”
相較於眼前這頭黑龍的死活,此時他更加感興趣的是這孽畜剛剛那半截被堵住的話。
眼神饒有興趣地瞥向共顏,韓紹輕笑道。
“你不是龍族?”
由於當初見到共顏殘魂時,韓紹見到是蜃龍之相。
所以韓紹一直以為她生前的本相是一頭蜃龍,連帶著那顆湛藍法珠也被他稱為蜃龍珠。
可現在看來,卻是有意思了。
不是鮫族,也不是龍族?
望著共顏那一如傳言中鮫女絕色的容顏,韓紹似是想了什麼。
隨後忽然吐出一個詞。
“共工氏?”
說完,見共顏麵色僵硬了一瞬,韓紹哂笑。
“卻不想竟是古帝遺脈。”
【昔者,共工與帝爭天,怒而觸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維絕……】
這段有關遠古的傳說,不止另一方世界有所記載。
這方世界更是流傳甚廣。
韓紹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知道這位顏妃,當初為何而死了。
不過人死如燈滅,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他真正關心的事情是……
“那姬九……可也是傳承了這份古帝血脈?”
若真是這樣,韓紹就無法真正無視那狗東西了。
畢竟在這方世界不是前世,所謂血脈傳承也不隻是具備象征意義。
而是實實在在的隱藏了某種強大的力量。
一旦讓其成功攫取了這份力量,很難說這廝會不會真的成勢。
似是感受到了韓紹這話蘊含的殺意,共顏猶豫了片刻,終於歎息一聲,檀口輕啟道。
“胤兒不是。”
“他身上流淌的另一半血脈,是純正的鮫人皇族血脈。”
共顏這刻意強調的後半句話說完,韓紹眯著眼睛打量了她一陣。
“你不是他母親?”
聽到韓紹這再次拋出的問題,明明隻剩一點真靈,共顏還是做出了貝齒輕咬薄唇的動作,語氣堅定道。
“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