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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稿是此戰開始前李文靜所贈。
其上文賦是李文靜文脈被毀前做著,蘊含著一尊八境儒道大賢的強大意誌。
已經算是一件頂級墨寶。
也正是憑借著這份墨寶,公孫度才有信心麵對始畢那條瘋狗。
就算最終依舊不敵,也能拖延上幾息工夫,支撐到老祖公孫郢或者李文靜的到來。
前者就不說了。
早年官至太尉,雖多年不露人前,卻依舊有著塚虎之名。
而後者在旁人眼中儘管已經淪為半廢之人,可與之相交多年的公孫度卻深深知道那整日笑眯眯的老貨,究竟有多麼可怕。
所以說這一戰對於公孫度而言,就算過程會有多曲折。
但就結果來說,並不會有太大的意外發生。
隻是可惜的是這世上很多事情就是這樣,越是在你信心十足的時候,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就越會發生。
先是始畢那條瘋狗竟放下了一貫以來的偏執與狂傲,舍棄了自己這個多年的老對手。
不攻廊居,反而直奔韓紹那小子的冠軍城而去。
而就在公孫度為此憂心不已的時候,更大的意外便接踵而至。
當始畢麾下最強的王帳軍伴隨著一尊從未見過的八境天人出現在城外時,出於一名沙場老將的本能直覺,公孫度第一時間向李文靜傳遞了訊息。
之所以不向公孫郢求救,他主要還是不放心冠軍城那邊。
有老祖公孫郢在,就算戰局再生出什麼難以預料的變化,至少也能保住韓紹那小子的一條命。
可以說,直到最後那一刻,他心中還在掛念著自己那便宜女婿。
以至於直到那尊八境天人祭出那方天地向著廊居城轟然鎮壓而下的時候,他才猛然驚醒過來。
自己那道匆匆傳向鎮遼城的神念,竟沒等來李文靜那廝的回應。
有那麼一瞬間,公孫度差點以為鎮遼城那邊是不是也生出了什麼變故,導致那老貨一時間顧不上自己。
可借由那份手稿與李文靜本體的一絲隱秘聯係,公孫度卻發現事情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那老貨是故意的!
意識到這一點,感覺被耍了的公孫度,簡直氣炸了。
隻可惜對麵那些蠻狗根本沒有給他宣泄情緒的時間。
廊居城在崩毀、無數將士殞命當場。
公孫度無奈之下,隻能強忍著心中的惱怒,匆匆展開了那份手稿,以此護住麾下的將士們。
避免他們被那方從天而降的天地大磨盤生生碾碎。
至於城中那些遺留下來的世族高門子弟,公孫度暫時卻是顧不上他們了。
全都成了棄子!
短短幾瞬之後,便被徹底埋葬在了這座幽北之地的千年古城之中。
那一刻,無數人為這宛如浩劫的恐怖一幕而驚懼、顫抖。
甚至就連公孫度和公孫峙這兩尊七境真仙也為之瞳孔劇烈收縮。
那根本就不是八境天人該有的法域秘境!
那分明就是一方真實的天地!
隻一眼之後,公孫峙霍然回首望著目光怔愣的公孫度。
“是地書!”
也隻有那等神物才能如傳說中那般擁有一方真正的天地。
而就在公孫峙這話剛剛說完,眼前場景忽然一變。
那一瞬的恍惚之後,公孫峙急忙將神念灑向四周。
隨後便悚然發現此刻的他們已然換了人間,身處那方不知名的天地之中。
放眼望去,四周山巒重疊。
其上人影幢幢。
而這山巒重圍之中的穀內平地之中,便是此時他們所處的位置。
望著遠處那一處兩山交疊出的狹窄穀道,有鎮遼老將麵色驟然一變,而後當即大吼一聲。
“此地不宜久留!快!衝過去!”
兵者,勢也!
大軍身處山穀,便如那甕中之鱉。
稍有不慎,就會全軍覆沒。
隻是就在他準備親率本部人馬衝進穀道,為身後大軍打開一條生路的時候,卻被公孫度叫住了。
“大將軍!這……”
那老將軍不解回望,神色焦急。
公孫度無奈歎息。
“來不及了。”
話音落下,隻見那狹窄穀道之外,早已遍布無數蓄勢待發的蠻族鐵騎。
而那當先一騎手中王旗大纛高舉。
赫然正是那烏丸最強精騎,王帳軍。
他們在……守株待兔!
看到這一幕的一眾鎮遼將士,無論將領還是士卒全都變了臉色,眼中隱現絕望。
須臾之間,改天換地,身處這樣的絕境之中。
就算是從軍久遠的老將,也從未打過這樣的仗。
所以他們下意識將目光望向了他們的大將軍。
似乎隻要有大將軍在,他們就相信鎮遼軍不會敗、更不會因此覆滅。
而麵對這一雙雙灼熱的目光,公孫度就算一顆早已低沉入穀,卻依舊挺直了胸膛。
“結陣!守!”
話音落下。
這一戰僅存的三萬餘鎮遼重甲轟然應喏。
“謹遵大將軍號令!”
須臾間,一雙雙沉重的步伐急速踏動,而後手中堅盾重重在身前頓住。
有將領拔刀高呼。
“鎮遼重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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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盾之後,山呼應聲。
“死戰不退!”
巨大的聲響於這片山穀中回音陣陣。
除此之外,同時回應他們的便是那從四周山巒之上不斷傾瀉的無儘箭雨、巨石。
……
這方天地雖然真實得幾乎與外間並無區彆。
可日月、四時卻顛倒無序。
前一刻或許還烈日高懸,或許下一刻就明月當空。
有時形如酷暑,有時天空飄雪。
如此詭異的一幕,不但讓將士們備受煎熬,更讓他們模糊了時間。
所以沒人知道他們已經在這片山穀之中困守了幾天。
他們隻知道自己瀕臨極限了。
無水、無糧。
就算他們全都有著修行在身,也扛不住了。
這一刻,不少老卒忽然想起了去年那場慘敗。
雖說是同樣的身處絕境,可與去年那場慘敗相比,今時今日的此刻,卻明顯更加絕望。
畢竟當時他們還能靠著數萬重甲的犧牲,選擇壁虎斷尾。
可如今卻是退無可退了。
有將士望著頭頂那幾乎片刻也不曾停歇的箭雨、巨石,終於忍不住道。
“大將軍!出穀吧!”
以那兩山穀道的狹窄,衝出去肯定是個死。
可繼續守在這山穀絕地中同樣也是個死。
與其在這山穀之中坐而等死,還不如衝出去殺一個夠本!
公孫度沉默無言。
隻是不斷向手中那份手稿催動著法力,以此庇護一眾將士。
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
不隻是將士們這麼覺得,就連公孫度自己也有這種感覺。
這讓向來驕傲的他,甚至一度懷疑起自己來。
畢竟一次栽在始畢那條瘋狗手中,還能算是大意、失策。
可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而且一次比一次慘。
“父親,如何?”
聽到公孫度的神念傳音,公孫峙歎息一聲,緩緩搖頭。
改天換地,所有嘗試向外傳遞的神念都被這方天地所阻隔,有如石沉大海。
這一次就算他想如去年一樣,舍下臉麵去搬救兵也無可奈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