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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鬨、肆意的燕北樓中,三人所處的這方寸之地,卻仿佛自成一域。
在韓紹冷著臉,望著那張嬌柔精致的臉龐不說話時,寂靜得恍若一方死域。
沉悶壓抑的氣氛中,陳文君心中苦笑。
一直以來,她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為此她不止一次勸過老師離開,可不知道為什麼,向來謹慎的老師竟遲遲戀棧不去。
如今卻是好了,郎君尋上門來,她不但沒有絲毫隱匿的意思。
反倒是主動走了出來。
這一刻,陳文君心思極為複雜。
既有對老師的擔心,又有對老師的惱怒。
她好不容易能夠光明正大地站在郎君的身邊,初初嘗到那一絲夢寐以求的歡愉。
又如何能容忍有人壞自己的好事?
“老師……”
陳文君嬌聲喚了一聲。
正用那雙嫵媚眸子與韓紹對視的塗山氏,卻從這聲‘老師’中聽出了惱怒不滿之意。
回眸望向這個機緣之下收得的弟子,塗山氏那雙天生嫵媚多情的眸子,不免多了幾分哀怨。
難怪人族總說,說女生外向。
這作了人婦、有了郎君,確實跟以前不一樣了。
這若是換了以往,她定然沒有這個膽子、勇氣與自己這般說話。
想到這裡,塗山氏心中輕歎一聲。
“女大不中留啊……”
聽到塗山氏這聲感慨,再對上她那雙眼眸,陳文君不免有些心虛。
回想起這麼多年來,老師教授自己的修行術法、庇護自己成長。
可謂恩重如山。
心中那點不滿,頓時被慚愧淹沒。
正要說些什麼,可念頭一轉,忽然便想起剛剛老師跟自家郎君說的話。
什麼叫‘若隻論男女,妾不懼君侯歹心’?
她是不是忘了她口中的‘君侯’,是自己弟子的郎君了?
按照輩分來算,她可是長輩!
哪有長輩倒反天罡,跟自己晚輩說這話的?
念頭轉到這裡,陳文君一張如玉粉麵漸漸漲紅。
這一次不是羞燥、慚愧,而是紅溫了!
她急了!
畢竟哪怕是作為女子,她也很清楚自己老師的這副精致皮囊,對世間男子的殺傷力。
所以在陳文君看來,自家老師剛剛那話,不是對郎君的挑釁。
而是對自己!
‘她想做什麼!’
陳文君心中一怒,近乎本能地貼近韓紹,挽起了他的臂膀。
然後對著自己老師神色戒備。
看著陳文君這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塗山氏那雙桃花眼微眯,忽然淺淺一笑。
“真個小氣,白對你這麼好了。”
說完,也不理會陳文君的惱怒。
轉而重新將目光落在韓紹這個罪魁禍首身上。
“想必君侯是個耐得住性子的,必不至於在這大庭廣眾下,對妾身為非作歹。”
“不如隨妾入樓上暖閣一晤?”
麵對這種極儘曖昧的話語,臂膀間溫香軟玉的束縛,越發緊繃。
很明顯,陳文君很是不想自家郎君落入那妖魔洞窟之中。
隻是塗山氏卻是看也不看自家弟子,在說那話後,便直接道。
“隨妾來。”
蓮步輕搖間,淺笑回眸,完美詮釋了什麼叫媚視煙行。
韓紹抬眼望著前方那搖擺的纖細腰肢。
腦海中莫名浮現出那句‘樓上貴賓一位’。
隨後並未猶豫,腳步一抬便緊隨其後。
他倒要看看這妖孽今日要作何妖法、壞自己修行!
……
燕北樓,頂樓。
一處並未懸掛閣名的無名暖閣。
剛踏入其中,便有一股奇異馨香被暖意裹挾著撲鼻而來。
環顧四周,素白帶粉的暖閣布置,讓人一眼看去,怕是隻會以為這是一間尋常少女閨閣。
而不會與一尊八境天妖聯係在一起。
“你就不怕妾借這處妖巢……算計於你?”
八境合道,自成一域。
如果有心算無心,使其一方墜入對方的法域秘境之中。
那率先布下法域秘境的一方,無疑是占儘優勢。
隻是聽聞這話的韓紹,卻依舊麵色平淡。
始畢的法域秘境被他破了。
就連那地書演化的一方天地,也未曾被他放在眼裡。
又怎會在意這區區算計?
“夫人不妨,可以試試。”
夫人一稱,算是對婦人的尊稱。
走到韓紹如今的地位,就算為敵,最起碼的體麵還是要有的。
隻是聽到這話的塗山氏卻有些不滿地嗔怪一聲。
“君侯過分了,妾尚雲英未嫁,如何當得君侯這聲‘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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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見韓紹似乎有些訝異。
塗山氏抿嘴一笑,隨後竟衝韓紹眨了眨眼睛,俏皮一笑道。
“君侯若是不信,不妨可以試試。”
“不過那樣的話,這‘夫人’之稱,可就要坐實了。”
麵對塗山氏這一而再、再而三的無端挑釁,陳文君終究忍不了。
“老師!”
這一聲老師,已經是不加掩飾的憤怒了。
可在憤怒之餘,她心中更多的還是疑惑。
過往的老師雖然也是極儘魅惑,而她也在這耳濡目染之下,學會了一些玩弄人心的本事。
可這些‘本事’向來都隻是點到即至,一顰一笑,便止步於此。
畢竟神女為何高貴?
還不是因為離凡人太遠?
而今日的老師呢?
她這一次又一次的主動尋釁,就不怕真的將自己搭進來?
陳文君可是記得,老師在教授自己這些手段前,一直強調過的話。
世間男子皆虎狼。
操弄這虎狼為自己奔走前,最先要做的就是先學會如何保護自己。
這麼多年來,陳文君一直謹守老師教誨,也做得很好。
可現在倒好,曾經在自己麵前指點江山的老師,這手段竟是這般拙劣。
陳文君心中很是不解。
而就在她為此氣惱不已的時候,韓紹已經拉著她在暖閣的主座直接坐下。
那身徹侯錦衣廣袖一揮,便道。
“奉茶。”
對於這般主客易位,塗山氏也不惱怒。
竟在韓紹的指揮下,真的親自奉上茶水。
彼此相對跪坐間,韓紹靜靜地看著那套甚是賞心悅目的動作。
“君侯,請。”
輕抬的那雙桃花眼,盈盈閃動著淡淡的水光,倒映著身形。
仿佛要將韓紹整個神魂攝入其中一般。
韓紹接茶,指尖輕輕相觸的那一瞬間,如觸凝脂。
這一刻,他終於相信那三大狐族之一有蘇一族的蘇妲己,為何能以區區女子柔弱之軀擔負起禍國殃民四個字。
紅顏禍水、禍水紅顏。
與眼前這塗山氏相比,虞璿璣如今擔負的那妖婦之名,實在是冤枉。
韓紹捏著茶盞,也不啄飲,隻是拿在手裡把玩。
“君侯是怕妾……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