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善安排好應對長平伯府的諸多事宜後,楚九璃又仔細為兄長檢查了一遍身體,接著便帶著寶靈登上侯府馬車,晃晃悠悠往街上銀樓行去。
楚九璃著實許久未曾這般上街閒逛了,此刻坐在馬車裡,聽著外麵那熱熱鬨鬨的市井之聲,望著車窗外不斷掠過的街景,那緊繃多日的神經倒是舒緩了幾分。
她發現這京城街道相較前些年,似乎是寬敞了些許,可那往昔熟悉的熱鬨景象,卻好似變了模樣。
不少女子皆以輕紗遮麵,隱隱約約隻能瞧見眉眼輪廓,嫋嫋娜娜地走在道路兩旁,瞧著倒是彆有一番風情,隻是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陌生感。
寶靈眼尖,瞧見楚九璃微微皺起的眉頭,知曉姑娘心中定是有所疑惑,便湊近了些,輕聲說道:“姑娘,您可是覺得這街上女子的做派有些奇怪呀?這都是因為長公主近些日子一個勁兒推崇《女誡》鬨出來的呢。她呀,老是在各種場合念叨著女子就該謹遵古訓,乖乖待在家中相夫教子,萬萬不可輕易在外人麵前露臉。雖說朝廷並沒有明令要求大家這麼做,可京城裡的人家啊,大多都講究個追風逐流,瞧見那高門顯貴家的女子這般做了,便一股腦地紛紛效仿起來了。這不,現在好多閨中女子出門都戴著麵紗,仿佛成了一種新的風尚呢!”
楚九璃聽聞,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旋即流露出幾分不屑,“哼,這長公主倒是管得寬,《女誡》所言之理,明麵上旨在勸誡女子守禮,實則不過是束縛女子的枷鎖罷了。長公主卻將其奉為金科玉律,讓女子們連出門露臉都成了忌諱,真是夠迂腐的。依我看啊,不過是有些人想要借此來彰顯自己的‘賢德’,博一個好名聲罷了。”
寶靈在旁點頭附和:“姑娘說得極是呀,像咱們郡主殿下那般灑脫隨性的,怕是最受不了這般約束。她的日子啊,過得那叫一個自在隨性,哪管旁人說些什麼呢。”
楚九璃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淺笑,腦海中浮現出大姐楚九霄舞刀弄劍的颯爽英姿,不禁感慨道:“大姐那般性子,自是不會將這些陳規舊矩放在心上。咱們女子既能快意江湖,亦能心懷家國,在這世間闖出自己的名堂,憑什麼隻能困守在後宅,相夫教子。那所謂的《女誡》,合該被摒棄,女子當自強,靠自己的本事去書寫不一樣的人生。”
兩人閒聊時,皇宮內一輛馬車緩緩駛出,其貌低調,卻難掩奢華內蘊。
車帷之內,一名麵如白玉的太監總管悠然品茗,香韻幽浮。
駕車的太監,不苟言笑,韁繩在握,穩穩驅馳。
再看那八名帶刀護衛,高坐駿馬之上,身姿筆挺,整齊護於馬車前後。
駿馬矯健,昂首嘶鳴,蹄落之處,聲震如雷,仿若有千鈞之力蘊藏其中。
這隊人馬,浩浩蕩蕩,氣勢磅礴,所經之處,眾人皆敬畏避讓,不敢直視,那股子不凡的威嚴,如波如瀾,肆意散開。
誰能想到,這威風出行的車駕之中竟隻是個宦官,真可謂“低調奢華有內涵,太監出行亦非凡”。
約莫半個時辰過後,楚九璃乘坐的馬車便來到了京城中最為熱鬨的街市之上。
她正要下車,寶靈卻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她,同時遞過來一個麵紗,輕聲說道:“姑娘,您生得這般貌美,這街上人多眼雜的,還是遮掩一下為好呀。”
楚九璃微微一怔,旋即心思一轉,想到侯府如今正處在風口浪尖之上,行事的確是低調些為宜,於是便接過麵紗,輕輕戴在了臉上,隻露出一雙深邃的眼眸,而那眼眸之中透著的聰慧與堅毅,卻絲毫沒有被遮掩住,反倒是在麵紗的襯托下,更添了幾分神秘的韻味。
寶靈手腳麻利地掀起車簾,率先一步下了車,隨後又穩穩地扶著楚九璃走了下來。
隻見那銀樓矗立在街邊,飛簷鬥拱的樣式顯得頗為大氣,朱漆大門看上去古樸又莊重,門楣之上掛著的匾額寫著“翠玉軒”三個大字,字體蒼勁有力,門兩側的石獅威風凜凜地蹲坐著,仿佛忠誠的衛士一般,守護著這一方的財氣。
此時此刻,銀樓內客流不斷,有富家千金精心挑選首飾,亦有儒雅公子為佳人購置信物,熱鬨中透著彆樣的雅致。
門口站著的夥計見有貴客臨門,立馬滿臉堆笑,熱情洋溢地迎了上來:“兩位姑娘,裡邊請,咱們這兒新到了不少精致的物件兒,保管您能挑到滿意的。”
楚九璃微微點頭,踏入銀樓之中。
一眼掃去,店內金銀玉器飾品琳琅滿目,或華麗璀璨,或素雅彆致。
楚九璃沿著櫃台緩緩移步,目光在一件件飾品上流連,心中思索著哪樣最適合即將臨盆的大姐和未出世的小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