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完,幾人坐地邊喝水,牛亦是渴的不行,單獨一桶水喝個精光,然後在邊上慢悠悠吃草。
這地耕的深,泥土敲得碎,晾曬一下,明日就可以播種。
鄭娘子看著精耕細作的地,心裡美美的。
不遠處的楊春華一家正在費力鋤地,公婆年老,楊春華瘦弱嬌小,看著叫人揪心。
“春華,王家叔叔、嬸子過來喝水!”鄭娘子招呼道。
“唉!”楊春華直起身,用力捶了捶腰,背上一大片汗漬。
“阿耶、阿娘,走,過去坐坐!”楊春華丟下鋤頭。
一家人來到鄭娘子家地頭,楊春華羨慕道,“瞧這地,這莊稼要長不好沒天理!”
“嘻嘻,下午不就該你家了?”鄭娘子給三人倒水。
“比不上你能乾,你家的地都鋤出來了,我家還差得遠。”楊春華笑道。
王老漢衝蘇家兩兄弟笑笑,“辛苦兩位郎君!”
“客氣、客氣!王老!”兄弟倆挪了挪,擠出一個位置,三位男丁坐一塊兒。
王老漢也是村老之一,最後一個兒子沒了後,整個人幾乎垮了,變得沉默寡言。
唯一的孫子阿寶也沒了時,不說兒媳楊春華,就連老夫妻倆都沒了活下去的動力。
王家本家在琅琊,王老漢在前朝時期官職不如楊老漢顯赫,倆人算是政敵,家世比楊家高,幾百年的世家大族,根深葉茂。
流放時自家幾兄弟,老老少少幾十口人,到這裡隻剩下三十幾口,之後又是病的病、死的死,隻剩下二十來口人。
分家後,與楊家、裴家、謝家、鄭家、趙家聯姻,勉強站穩腳跟。
這幾家以前都是互相看不順眼的,最終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摒棄前嫌,抱團取暖。
王老漢很欣賞新到的蘇家,有勇氣、有活力,不坐以待斃,極具生命力。
可能因為蘇步成是基層官吏的原因,蘇家人的生活小常識、稼穡之事比他們這些高門大戶懂得多。
他們在這裡近二十年都沒有多少改變,蘇家人才來幾天,就突飛猛進,大為改觀。
蘇家人厚道,自己得了好處,不藏私,拉著全村人一起上。
王老漢這些天時常在想,要是那時蘇家在,是不是自己的小兒子、唯一的孫子就能活下來?是不是自己也能有個幸福的晚年?
夜深人靜時,王老漢夜不能寐,兒子被拍扁的臉、孫兒黑瘦乾枯的身子交替在眼前晃動,攪得他心口疼。
現在的一切於他不過苟延殘喘,要不是為了老妻,他早就想走了。
“王老,一會兒我們先幫你家把地鋤了,明日再耕地,這樣可好?”蘇步成道。
耕牛連著辛勞幾天,讓它歇歇,喘口氣,王家這地沒鋤好,耕起來更費力。
王老漢一個人胡思亂想著,沒聽到蘇步成的話。
“王老、王老?”見王老漢眼神放空,整個人沒反應,蘇步成伸手在他眼前晃動。
“啊?啊!”王老漢回過神,胡亂回應,“嗯,好、好!”
“你這老頭兒,又在發神作甚?蘇郎君說幫我們鋤地,你怎好意思應下?”王老婆子懟丈夫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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