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嶺南道梧縣的一切皆真實,臣等萬死不敢作假!”韋叔同、李仲淹撲通跪下,心中大駭。
當初善念、惜才,如今給自己惹來大禍,心中不禁後悔。
“爾等告訴朕,蘇家何人?為何爾等支支吾吾?”天可汗大怒。
“陛下,梧縣荒溝村蘇家便是、便是原長安縣令蘇步成!”韋叔同眼睛一閉道。
話音落,一行清淚流出,自己出自京兆世家韋氏,與長安縣令蘇家三弟蘇步雲妻韋氏同宗。
荒溝村意外得知與蘇家曲裡拐彎帶著親,沒敢認。
沒想到蘇縣令確實是個實乾人才,那江東犁惠及天下百姓,粉條、茶油、蜂蜜之法沒有藏私,給窮苦人一條生路。
實在不忍心蘇家再次遭遇無妄之災,故裝作不知,隱而不報。
“原長安縣令蘇步成?那個冒天下之大不韙滅蝗之人?”天可汗愣住,好久才回過味兒來!
這不正是自己去歲褫奪官職,流放嶺南的犯官麼?冒犯蝗神,鼓動村民滅蝗,簡直大逆不道!
算時間,應該是去了沒多久便在那邊折騰出水花,不但驚動縣衙,還驚動州府、嶺南道,乃至特使!
難怪、難怪!天可汗回憶那些奏報,都含糊其辭荒溝村村民蘇家。
前不久下去的司農寺卿,倒是指名道姓蘇步雲,卻沒再多提示。
合著上上下下都知曉,唯獨瞞著自己!真給自己臉呢!
天可汗越想越氣,與其說維護他的麵子,不如說這幫人都站在蘇步成那邊,這不是赤裸裸的表明,自己當初錯的有多離譜?
長孫皇後聽了,心下了然,原來如此!
長安縣令滅蝗被禦史群彈,天可汗盛怒下流放嶺南,皇後剛產下九皇子,月子中,並不知曉此事。
出月子後偶爾聽人隱晦提及,長安縣令冒犯蝗神,觸怒天可汗,被嚴厲處罰。
天可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變幻莫測。
房玄齡、杜如晦兩位重臣靜靜躬身站立,不敢亂插話。
“二郎!”長孫皇後起身,輕輕拉著丈夫的手,眼神示意丈夫冷靜。
“觀音婢!”天可汗眼中有怒意,有委屈,也有猶豫不決。
先不說冒犯蝗神一事對與錯,單說蘇步成在嶺南所做的一切,得利的是百姓,是他天可汗,這些都大力推動他的仁政。
這樣的人才,他怎麼會不喜?
魏征他都能容下,一個實乾的底層官吏又怎會容不下?
可上上下下這麼瞞自己,不是在說自己是個昏君麼?天可汗心中怎會好受?
自己敬奉蝗神何錯之有?天可汗感覺自己像個小醜,那種憋屈,一向驕傲的他接受不了!
“二郎!蘇縣令冒犯蝗神該罰!”長孫皇後輕聲道。
“不過他能在嶺南改過自新,立下如此奇功,二郎胸襟寬廣,不妨再給他機會?讓他物儘其才,可好?”
“陛下,今年關中又大旱,還有幾個州又是蝗災…”房玄齡適時插話,欲言又止。
“二郎,這蘇縣令有此奇才,不若給他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長孫皇後接住話。
“觀音婢!”天可汗糾結,讓蘇縣令去治理蝗災,不是明擺著打自己的臉麼?
“你們退下吧!”長孫皇後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