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基業鄭員外郎?沒有、沒有!走走走!”門房將信扔給阿禾。
“老伯,我問過坊長,就是這裡,算年歲應該有四十五六,煩請老伯再尋一尋!”阿禾懇求。
“小郎君,真沒有,快走、快走!”說完,砰地一聲關上房門。
阿禾呆呆望著閉上的角門,遲遲不肯離去。
“阿禾!”阿牛輕輕扯了扯阿禾衣角,“走吧!”
“嗯!”阿禾耷拉著腦袋。
阿翁給的信上幾人,有致仕回鄉的,也有外遷任職的,這是最後一個希望,可信卻原路退回,其實就是人家不肯相認。
阿禾神情沮喪,小小身影透著失意。
“走吧,咱們去尋謝晉安的。”阿禾擠出笑容道。
“你的都沒下文,我的也好不到哪裡!”謝晉安苦笑。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曾經的六朝望族琅琊王氏與陳郡謝氏,本就勢衰,大隋科舉製施行,新貴興起,王謝再不複祖上榮光。
加之朝代更迭,門生故吏要麼倒向新皇,要麼歸隱,都極力與過去劃清界限,除非有從龍之功。
謝晉安有直覺,自己與阿禾同是天涯淪落人。
一輛馬車從孩子們身邊經過,風掀起簾子,王朝雲看到幾個橙色馬甲的孩子,裡麵還有著俚人服飾的阿牛,引起注意。
“哪來的孩子,怎這般奇裝異服?”王朝雲問車夫。
“說是嶺南遊學的學子,這幾日滿大街亂竄,也不知作甚。”車夫一臉的鄙夷。
哪兒哪兒都能看到橙色馬甲,很容易讓人記住。
“嶺南遊學學子?”王朝雲想起自家那不成器的次子盧承業。
那日承業破天荒夜不歸宿,二兒媳回來哭哭啼啼,跑來找她哭訴。
哭訴承業追到蘇府,在人家府前癡癡凝望,吵得她頭疼。
以前還覺得大家閨秀的堂侄女,這會兒才發現不過是喜歡拈酸吃醋的繡花枕頭。
二兒媳哭訴過,這些橙色馬甲的孩子,全都入住蘇府。
在城北各官邸亂竄什麼?王朝雲留了個心,“找人跟著,看看他們到底作甚?”
“你祖母是高汕?”高履行打量著虎子、阿木、阿桑三兄弟。
“是!”虎子回道。
“你祖母她還好嗎?”高履行問。
“還好,身體康健,已過六旬。”虎子躬身道。
“你祖父、阿耶他們…”高履行手敲著案幾。
“祖父、大伯、阿耶、小姑尚在。”
“其他呢?”高履行敲擊的手頓住。
虎子搖頭,以前的荒溝村很苦很苦,常年吃不飽穿不暖,要不是這樣,阿寶表弟也不會誤食蒟蒻毒死。
但是阿翁、祖母說初到荒溝村更苦,沒有房子,沒有地。
風餐露宿大半年,才慢慢搭起窩棚,慢慢蓋起房子。
流放途中、初到荒溝村,陸續有叔叔、姑姑病死。
高履行半天沒說話,虎子驚訝抬頭,卻見高履行眼眶紅紅,呆呆發愣。
虎子拿著祖父的信尋找可信的族人,卻發現族人早已過世,其子回華州丁憂,有一女入宮為妃。
楊家族人除了宮裡為妃的,要麼在弘農蟄居,要麼外放。
不得已,翻出祖母的信,輾轉打聽找到義興郡公高士廉家。
高士廉父親高勵為北齊皇室清河王,後改封樂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