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彥!”蘇步成低聲嗬止。
長子往日不似這般莽撞,沒學過醫,怎能胡亂開口?
杜相的病都是太醫院太醫們會診,尚且如此,長子哪來的自信?
“阿耶,這是阿櫻說的!行不行,可試一試!”蘇伯彥回道。
“阿櫻?”杜相問,“嶺南錦作管事?蘇大人長女?”
“正是!”蘇步成硬著頭皮道。
“如此說來,蘇管事也沒說錯,秋梨本就有去燥潤肺之效,想來這冰糖也有潤肺止咳作用。”
杜相涉獵頗雜,自己也略通黃岐之術,知道蘇伯彥一片好心。
“犬子魯莽,大人切莫當真!”蘇步成道。
“無妨,明日讓太醫斟酌斟酌,興許真的有用!”杜相笑笑。
冰糖含在口中,壓住嗓子發癢,甜味令人心情愉悅,杜相此時心情放鬆,也有心思說笑。
“蘇大人,那兩罐也是冰糖?”杜相瞅著另外兩個白瓷罐。
“非也,這一罐是白糖、這一罐是酸棗糕!”蘇步成將其餘兩罐打開。
“白糖?”杜相看著白糖,與冰糖一樣晶瑩,卻是一顆顆的細微顆粒。
再看看酸棗糕,半透明的黃褐色軟膏片,麵上裹了一層熟米粉,散發著誘人的酸甜味兒。
杜相覺得滿口生津,拈起一塊放入口中。
酸甜適中,略微有點兒嚼勁兒,細細咀嚼,酸甜汁水入腹,突然覺得好餓。
“快快端粥來!”杜構喜出望外,父親一直沒食欲。
上了菜粥,杜相吃完一碗,是這些天來吃的最香的一頓。
吃完人精神許多,渾身暖暖的。
“蘇大人,這酸棗糕甚好,府上…”杜構不顧什麼臉麵,主動開口求取。
“大公子,家中還有幾罐,一會兒著人送來。”蘇步成沒想到不起眼的酸棗糕讓杜相胃口大開。
也是,隆冬時節,哪裡還有甚酸甜口的東西?
臨彆,杜構親自送到門口。
“大公子留步!”蘇步成拱手。
“蘇大人慢走、蘇郎君慢走!”杜構躬身道。
“杜相病情如何?可有好轉?”甘露殿內聖上詢問去杜府看診的太醫。
“回陛下,杜大人今日好轉,還吃了一碗菜粥。”太醫臉上帶著喜慶。
“哦!果真?”聖上聞言,長舒一口氣,“杜相日日操勞,身體日漸消瘦,朕甚是憂心。”
“陛下,杜相讓臣將轉交一物,說是嶺南新出。”太醫遞上一白瓷罐。
聖上打開,“杜相可有說甚?”
“回陛下,杜大人說朝集使梧州刺史已抵長安,此為嶺南新進貢品之一,名曰白糖。”太醫回道。
冰糖、酸棗糕杜相用過,自然不會再轉呈聖上。
“來人!”聖上在大殿裡來回踱了幾步。
“陛下!”內侍徐直進來。
“去崇仁坊進奏院,宣梧州刺史即刻進宮。”
“是!”徐直躬身道。
崇仁坊內,盧照時在屋裡看信,蘇櫻追來的第二封信。
榕縣違抗州府命令,驅趕到榕縣開糖廠的俚人,搶奪錢財、砍傷俚人,拒不賠償,由梧縣縣衙代為賠償。
州府錄事參軍出麵調停,榕縣縣令依然態度囂張,拒不配合…
“嗬嗬!這阿櫻,頑皮!”盧照時好笑。
一眼看穿蘇櫻的把戲,也就那榕縣縣令蠢不自知,鑽進套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