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掉三腳架上的絨布,就和楊逍想的一樣,這是一架相機,而且非常古老,是那種木盒子樣式的,楊逍隻在老電影中見過。
相機右側有一隻可以搖動的把手,左側是一處奇怪的凹陷,凹陷處大小差不多能將拳頭塞進去。
盧有道抬起那隻有些跛的左腿,對著三角架下一處位置踩下去,楊逍這才注意到,在三腳架下還藏著一個黑色踏板。
房間內光線很差,房間四角各擺著一盞老式帶燈罩的台燈,而這也是房間內的唯一光源。
隨著黑色踏板被踩動,相機鏡頭正對著的那麵牆發生變化,遮擋在前的暗紅色絨布窗簾朝著兩側緩緩拉開,露出後麵的景象。
一把造型誇張的高背椅出現在楊逍麵前,外麵還罩著一個很大的玻璃罩。
在昏暗的光線下,玻璃罩呈現出奇異的古銅色,想來裡麵摻入了特殊材質。
這把椅子的幾隻凳腿極長,座位高度幾乎與楊逍肩部齊平,如果想要坐上去,恐怕需要手抓住跳上去,或是借助梯子等外力。
椅背上雕刻著稀奇古怪的花紋,花紋中充斥著詭異的人臉。
從造型看,這不像是國內的物件,更像是從國外流進來的。
“這是什麼?”楊逍不懂就問。
可盧有道並沒有回答問題,他緩緩讓開身子,看向楊逍的眼神讓後者很不舒服,“過來,操作這個,對你麵前拍照。”
很明顯,這把椅子是件怨眼之物,裡麵封印著一隻鬼。
這是在巡防公署內,自己和這位盧前輩也沒有過節,楊逍大膽的走上前,嘗試著操作這台鬼相機。
可以搖動的手柄用來操控相機鏡頭的俯仰角度,左右則無法移動,相機被固定在了三角架上,而三腳架更是粗糙的焊在了地上。
確認角度後,楊逍摁下了快門。
“嗯?”
相機毫無反應。
隻見盧有道伸手從口袋中取出一個扁扁的鐵盒子,伴隨著“磕噠”一聲,塞入了木盒子相機左側的凹槽中,二者嚴絲合縫。
“繼續。”
這一次,楊逍重新摁下快門,相機終於啟動。
等待了大概1分鐘,相機底部突然亮起一盞小綠燈,伴隨著沙沙聲,一張照片從底部慢慢被吐出來。
相片的質感和拍立得有些類似,成像不是很清晰,顆粒感明顯,彌漫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氛圍,仿佛蒙上了一層年代濾鏡。
看到照片的瞬間,楊逍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隻見原本空蕩蕩的高背椅上出現了一道人影。
人影戴著頂黑色紳士高簷帽,身材極瘦極瘦,卻穿著一件寬大的燕尾服,燕尾服下是被染的五顏六色,帶蕾絲袖邊的襯衣。
微微低頭,人影垂下的臉上畫著誇張的妝容,臉白如紙,嘴唇卻鮮豔非常,嘴角兩側被刀劃開,觸目驚心的傷疤一直延續到耳根,翻開的皮肉下暴露出的牙齦猙獰而醜陋。
更恐怖的是,這道形似小醜的人影竟然長著一雙畸形的大長腿,人坐在椅子上,腳居然能放穩在地麵。
“再拍一張。”盧有道看也不看楊逍,也似乎對他拍出的照片不以為意,隻是習慣性的督促。
可等拿到第二張照片,楊逍整個人都不淡定了,照片中椅子上的小醜怪人居然走下了椅子,來到了玻璃罩邊緣。
照片中隻拍到了小醜脖子以下,但從小醜那雙死死對準自己的鞋尖來看,小醜明顯是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不對,楊逍猛地反應過來,是自己喚醒了這個家夥!
一股寒意透過麵前的玻璃罩延伸而來,肉眼看,玻璃罩內隻有一把空蕩蕩的高背椅。
可從楊逍捏著的這張照片看,這隻小醜鬼明顯盯上了自己,虛幻與現實的反差讓楊逍一時間難以適應。
都不用盧有道這個老東西催促,楊逍立刻操作相機,轉動手柄,抬高鏡頭,他記得大熊曾經告訴過他,想要限製鬼,就必須將鬼全身拍進照片中。
“哢。”
“哢,哢。”
楊逍懵了,這鬼相機居然卡殼了,不,不對,這是這是裡麵沒有底片了!
剛才盧有道給自己的那個鐵盒子裡麵居然隻有兩張底片!
麵前空白玻璃罩內帶給楊逍的壓力越來越強,如此強的壓迫力可絕不是上次收容的那副畫中的女鬼可以相提並論的。
更滲人的是,此刻的他頭腦愈發沉悶,視線逐漸模糊,腦海深處似乎有個長腿小醜在翻滾跳躍,距離他越來越近。
“嘶——”
一陣熟悉的鏈條抽動聲響起,隨著玻璃罩前的暗紅色絨布窗簾合攏,那股滲人的寒意頓時消失了,而全身脫力的楊逍跌跌撞撞後退,一直退到後背撞牆,才終於停下。
額頭大汗淋漓,冷汗將後背都打透,雙腿止不住的發軟,他毫不懷疑,剛才是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而此刻盧有道正站在相機前,那條跛腿踩在金屬踏板上,很顯然,剛才是他救了自己。
“後生,這是我教給你的第一條規矩,使徒之間沒有絕對的信任可言,任何時刻,都要優先確保自己的絕對安全。”
“不要相信任何人,尤其是任務中,你最親密的夥伴也可能會背棄你,噩夢會將人逼成鬼。”
對盧有道的說教,楊逍發自內心的抵觸,捂著發悶的胸口,嘲諷:“沒記錯的話,前輩你是教授特種裝備使用的老師,不是陰謀詭計。”
“可你首先要能活下去,才有機會聽我的課。”盧有道重新揚起那塊絨布,將相機遮住,沙啞的嗓音中帶上了一絲落寞,“伱走吧,以後也不用再來了。”
離開後不久,黃強給楊逍打來電話,很不好意思的通知他後續的特種裝備訓練課都取消了。
當然,不是永久取消,而是會由其餘教練接手,訓練場地也要換到其他地方。
楊逍想從黃強那裡打聽些這個盧有道的背景,還有那處地下訓練場的門後究竟都藏了些什麼東西,可黃強說自己也不清楚。
特種裝備訓練課取消了,可其餘的兩門訓練課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在楊逍全身心的投入中,幾天時間很快過去。
一天早上,楊逍剛結束痛苦的格鬥訓練,就接到了一個電話,是傅青竹打來的,約他見個麵。
楊逍也想找機會和他聊聊,於是看了看時間,約在了上午10點,地點就在巡防公署附近的一家咖啡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