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番五次害自己也就算了,居然還把自己積攢下的家底全都偷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人骨棍抽過去,鏡中鬼避無可避,用身體硬抗,可楊逍終究是慢了一步,讓鏡中鬼逃出了樓梯間,在手掌觸碰到門鎖的瞬間,門打開,鏡中鬼一個閃身竄了進去,“砰”的一聲,房門緊閉。
下一秒,楊逍趕到,一腳狠狠踹在門上,可此刻鐵門好似焊死在了牆上,紋絲不動。
一擊不成,楊逍雖然咽不下這口氣,可也不糾結,轉身衝進樓梯間,朝樓下跑去。
來到一樓大廳,借助一麵陳舊的大玻璃,楊逍又從鏡中世界回到公寓世界,此刻公寓的大門敞開著,外麵天已經黑了,更重要的是他既沒看到盧文城,也沒看到那隻倀鬼。
糟了
按照時間算,那隻倀鬼應該已經來到這裡,而盧文城也不像是個會爽約的人。
再次確認附近沒有倀鬼出沒的跡象,楊逍拿出鬼燈籠,照向冰冷的地麵,很快,他就發現了一行濕漉漉的腳印,腳印歪七八扭,像是個醉酒的人,從樓梯間一路延伸過來,腳尖衝外。
循著腳印找去,楊逍一路走出公寓大門,腳印消失在公寓大樓門前右側十幾米遠的一片鵝卵石地麵上。
這一發現不由得讓楊逍心揪了起來,他抬起頭,朝遠處望去,隻見漆黑的夜幕下矗立著一座高樓,而這棟樓,正是5號公寓樓,也就是盧文城所住的那一棟。
如今盧文城與倀鬼雙雙失蹤,最大的可能就是趕來赴約的盧文城與倀鬼撞了個正著,但沒見到屍體,他如今人應該還活著,但被鬼帶入了另一個世界。
不再猶豫,楊逍站在鬼最後留下的腳印處,提起鬼燈籠,也顧不得周遭可能暗藏的危險,將精神力大量注入其中,伴隨著燈籠內火苗越發耀眼,眼前的景象也發生了改變,他看到了一片灰蒙蒙的霧氣,而在霧氣中有兩道模糊不清的人影。
這其中隻有一道人影是完整的,另一道隻剩下半身,完整的人影手中提著把大兵器不斷變換位置躲藏,可無論躲在哪裡,都會被另一道殘缺鬼影找到,邁著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走過去。
毫無疑問,被追的人正是盧文城,另一道殘缺鬼影,就是囚字104號死後化為的倀鬼。
楊逍試探性的朝前邁出一步,希望能進入這片灰霧世界,找到盧文城,將他救出來,可他一連嘗試了幾次,全都失敗了,他看似走入了這片迷霧,實則隻是在原地打轉。
突然,霧氣中的盧文城像是發現了什麼,扭過頭,朝自己這麵看來,楊逍後知後覺,繼續將精神力注入,並搖晃手中的鬼燈籠,透過盧文城的表現,楊逍推測,這家夥雖然看不到自己,但能看到自己手中這盞燈籠,這就足夠了!
果然,盧文城立即朝楊逍方向跑來,二者距離越來越近,是一伸手就能觸碰到對方的距離,可依舊有一層薄霧籠罩著盧文城,讓他整個人顯得模糊,身後的半身倀鬼越來越近了,盧文城無助的朝鬼燈籠抓來,一次又一次,但永遠都是抓空。
他們雖近在咫尺,不過卻是兩個世界,現在搭救盧文城極有可能被身後緊隨而來的倀鬼盯上,但盧文城落難至此,楊逍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無論能不能救出來,總歸要試一試,倀鬼越來越近了,楊逍上前一步,伸出左手,朝灰霧中盧文城的手臂抓去,隨著真實觸感傳來,楊逍心頭一喜,抓到了!
他右手提著鬼燈籠,左手用力將盧文城從鬼世界中扯出來,隨著盧文城的手臂離開迷霧,楊逍瞳孔猛地抖動一下,他看到了,被他拉出鬼世界的是條已經開始腐爛的,布滿屍斑的手臂。
不等楊逍反應,那條原本已經脫力的手臂猛地朝下一拉,五根手指反扣,如同鐵鉗一般攥緊楊逍手腕,一股巨力傳來,就要將楊逍拉進那片迷霧之中。
冰冷,陰寒,他的左臂好似被冰凍住,精神力遭到極大限製,一時間就連右手提著燈籠中的火苗都被壓熄了許多,強烈的恐懼衝擊他的腦海,他被算計了,這分明就是鬼演的一場戲,唱的一出雙簧。
如今扯住他的這條手臂他也認出來了,是喪服男人的手臂,也就是說,這隻鬼就是藏在黑洞中的那隻源頭鬼!
它奪走了喪服男人的上半身,如今,又盯上了自己!
在搶走了男人的兩件法器後,這隻源頭鬼比之前更強了,即便楊逍使出渾身解數,也在被一點點拉入迷霧世界,這種力量根本不是他可以抗衡的,而在被拉進去後,等待楊逍的就隻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死。
不能再猶豫了,左臂被控製,楊逍右手迅速放棄鬼燈籠,喚出了菜刀,接著心一狠,一刀砍下,將左手齊腕斬斷,失去了控製,楊逍踉蹌著後退,脫力的虛弱感與劇烈的痛感輪番襲來,使得他眼前一黑,險些栽倒在地。
迷霧消失了,眼前又恢複了夜晚的寧靜,但危機並未解除,源頭鬼離開了,可一道殘缺的下半身正矗立在他身前不遠,腳尖正對著他。
是那隻倀鬼。
如果是全盛時期,即便打不過,跑總歸是跑得掉的,但現在,楊逍精神力遭到極大消耗,又身負重傷,對上這樣一個家夥,危險可想而知,楊逍忍痛爬起來,轉過身就跑。
“噠。”
“噠。”
“噠。”
身後的腳步聲聽起來不快,頻率比楊逍跑慢得多,但速度奇快,二者的距離不斷縮近,很快就來到身後,在楊逍決定喚出鬼拂塵,與這家夥做個了斷時,眼前場景陡變,腳步踏空,等他再回過神,已經站在了一顆樹上,身後一隻手捂緊他的嘴,“彆慌,是我。”腦後傳來盧文城的聲音,嗓音壓得很低。
偏過頭,確實看到了盧文城那張汗涔涔的臉,他貌似也剛經曆過一場戰鬥,狀態不是很好。
透過樹葉枝杈間的縫隙,楊逍注意到東南方向,距離他大概20米左右的距離,一道血淋淋的下半身正矗立在原地,因為喪失了目標,倀鬼不再移動。
倀鬼不動,他們也不敢動,大概僵持了1分鐘,倀鬼如同失去控製的傀儡般,突然倒地。
等了許久,也不見動靜,楊逍觀察片刻,結合之前所見,大概搞清了這些倀鬼的殺人規律,它們並非主動尋找目標殺人,而是被動,在被源頭鬼殺死後,留下的半截屍體就會化為倀鬼,這些倀鬼會留在死亡現場,在無人驚擾時,就是一具屍體,可一旦有人靠近,這些倀鬼就會被喚醒,從而追蹤目標,直到殺死。
同樣,一旦倀鬼殺死目標,或是丟失目標,就會再次陷入沉睡,等待下一個倒黴蛋將其喚醒。
自己曾經去過的2號樓529房間,以及3號樓437房間的喪服男人,都印證了這一點。
身後的盧文城慢慢鬆開手,打算跳下樹,但被楊逍單手拉住,低聲警告:“不要動。”
“你擔心吵醒那家夥?”盧文城猶豫後點了下頭,“那隻能這樣了,你抓緊我,我帶你一同離開。”
盧文城的能力比楊逍所想更強,他的那把尺子不但能將自己短距離瞬移,還能轉移他人,剛才他正是用這招救下了楊逍,可這對於他的消耗極大,楊逍也瞧了出來。
慢慢搖了搖頭,楊逍吐出一口濁氣,“不用,這次我帶你走,你跟緊我。”
從背包中摸出銅鏡,拆下一麵,楊逍利用攝魂鏡的能力,與盧文城一同消失。
等二人再次現身,已經距離此處幾十米遠了,腳下是一灘水窪,冷靜片刻後,楊逍鬆了口氣,還好,那隻倀鬼沒有跟過來。
“多謝相救。”失血過多,如今楊逍麵具下的臉十分蒼白,說話也是有氣無力。
不料此話一出,盧文城態度明顯尷尬了一下,低聲解釋:“抱歉,是我來遲了,我路上遇到了些麻煩,有個家夥在樓下埋伏我,我和他打了一場。”
“是誰?”
“道字146號。”盧文城冷冷道:“不過你放心,你再也看不到這個家夥了。”
看來此人是被盧文城乾掉了,楊逍也不在意,如今脫離了危險,他迫切需要處理傷口,見狀盧文城將楊逍扶到一旁坐下,從背包中取出一件老式訂書器,“忍著點。”
“哢!”
“哢!”
兩聲過後,楊逍斷腕處的傷口被訂住,血也立刻止住了,楊逍詫異的活動左臂,發現除了有點疼,剩下的並沒什麼異樣,而這種疼與之前的斷腕之痛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好東西啊!”楊逍發自內心讚歎一聲。
“過獎過獎。”盧文城憨憨一笑,順勢將訂書器收回,“不過這治標不治本,約莫隻能維持幾個小時,時間一過,你的傷勢會以極快的速度加重。”
“幾個小時麼足夠了!”
這閉思閣畢竟不是真正的噩夢世界,這裡充其量隻算是噩夢世界的一個縮影,按照楊逍的估算,最多再有4,5個小時,這個世界也就結束了,前提是他們能活到那時候。
這段時間內已經有不少選手死亡,已知的就有2號樓529房間的運動鞋男人,代號未知;3號樓437房間的喪服男人,代號囚字104;被盧文城殺掉道字146號;之前遇見過的,被鬼奪去上半身的龍字41號,這就死了四個,除此之外,肯定還有未被發現的遇害者。
也就是說,除了楊逍和盧文城這一組,目前還活著的人絕對不超過5個。
二人迅速交換情報,一致決定前往1號樓701房間找線索,這一路還算順暢,1號樓內非常安靜,楊逍提前用人骨棍偵查過,沒發現有明顯的惡念,可在這個世界背景下,他的人骨棍探測範圍遭到了極大削弱,又有傷在身。
沿著樓梯爬到7樓,盧文城探頭出去,7樓走廊內安安靜靜,隻有頭頂泛黃的燈泡時不時閃爍一下,二人放輕腳步,來到701房間門外。
701房是個大房間,應該是兩個房間打通了的那種,沒有702,接下來就是703房,楊逍幫忙望風,盧文城從口袋裡摸出一小截帶鏽跡的鐵絲,用手彎折幾下後,將鐵絲探入鎖孔,也沒見什麼多餘的動作,一捅,輕輕朝上那麼一提,鎖就開了。
將門輕輕推開的瞬間,盧文城迅速後退,房間裡黑乎乎的,靜的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到,楊逍單手提起鬼燈籠,在門外向裡照了照,沒發現有問題,二人這才進去。
戰力保存最完整的盧文城第一個進去,手在牆上摸,想來是在找電燈開關。
“彆開燈,外麵能看到。”楊逍用斷臂示意了一下窗外。
聞言盧文城連連點頭,放下背包,從裡麵掏出一隻很長的手電筒,老款帶鐵殼的那種,黃色的燈光照射出去,二人確認這裡是間辦公室,有幾張長桌子擺在中間。
桌子是木質的,上麵鋪著一層深綠色絨布,絨布上還覆蓋著塊很大的玻璃板,很老派的布置,桌上除了亂七八糟的報紙與文件,還有一些零散的信封,拿起來看了看,許多連封口都沒打開。
楊逍隨手拆開幾封,果不其然,這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舉報信,有舉報管理處監管不力,導致東洲公館淪為遠近聞名的雞窩,不過更多的還是反映下水道堵塞,家裡時常飄來惡臭這種,也有人提到最近時常莫名頭昏。
直到拆開手中最後一封信,楊逍終於在信中找到了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這是一封求救信。
信中人說自己樓上的鄰居深居簡出,自己經常能在樓道裡撞見一些陌生男人,樓上夜裡也有怪聲,他懷疑是個賣的,具體情況不是很清楚,因為兩家從來都沒來往。
但這段時間,樓上突然安靜了,他一開始還以為是男人搬走了,可他並沒聽到有搬家的動靜,直到最近幾天,他發現屋子天花板莫名朝下滲水,滲下來的不是水,也不是血,而是那種帶有惡臭味道的液體,黏糊糊的,他也不知道是什麼。
而最奇怪的是,隻在夜裡淩晨時分滲,那股惡臭味道能將他從睡夢中熏醒,有一次,他實在忍不了了,氣衝衝上去找,可敲了幾聲門後,門內一點聲音都沒有。
但等他離開,回到自己家重新躺下後,卻聽到樓上傳來奇怪的聲音,像是喝醉的人從地上爬起來,一步一步的走。
但隻走了幾步,腳步聲就消失了,大概走到門的位置,就又不動了,他當時太困了,躺下沒多久就睡著了,第二天醒來後他越想越不對勁,於是希望公寓管理處派人去看看。
讀到這裡,楊逍深吸一口氣,心想此人真是命大,他判斷樓上的男人早就被鬼殺了,鬼帶走了上半身,留下隻剩下半身的倀鬼,漏下的粘液應該是屍水一類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