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不是沒有被告白的經曆,每次林崢延都可以從容應對,惟有這次,他有些不知所措。
“對不起。”女孩熱烈又滿懷悲壯的真情告白就像最輕柔的風,撫過心尖,觸動了少年的心。深深的愧疚化作了強烈的責任感和蓬勃的勇氣,林崢延忍不住脫口而出道:“我是說,我會保護你的,一定會讓你活下去!你放心!”
許茹愣住了。少年真誠的眼神令她羞愧,她覺得臉上燒得厲害,不敢直視對方的目光。她張了張嘴,想說要麼你還是回去吧。卻最終沒有說出口。
正當兩人之間的氣氛陷入微妙的尷尬中時,小洋樓外的大街上緩步走來一人。她穿著一身黑色的寬大雨衣,黑色的雨鞋。雨帽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但,林崢延一眼便認出了對方的身份,而旁邊的許茹已經緊張得揪緊了他的衣袖。
“崢延,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走,我們回家了。”餘遙的聲音輕柔溫和,林許兩人卻警覺得起身連退了幾步。
許茹低聲在林崢延的耳邊說道:“彆出去,星羅姐說這個房子的範圍內有一個陣法。可以屏蔽邪術的。呆在這裡才是安全的。”
“崢延!林崢延!聽到了沒有!快出來!”餘遙見兒子不但對她的話不為所動,還和後麵的女孩子親昵得低聲耳語,雨帽遮掩下的麵色已經沉了下來。
“孩子,連媽媽的話都不聽了嗎?媽媽好傷心啊。”溫聲的呼喚變成了哀怨的控訴。林崢延聽了有些不忍,下意識地向前邁了一步,衣袖卻被揪住了。林崢延這才想起,他的身邊有更需要他保護的人。於是,他又退了回去,對著門外的餘遙大聲說道:“媽,我有點事,晚一點就會回去的。你先回家吧。”
“胡鬨!現在就跟我回去。跟一個女孩子三更半夜呆在這種地方算怎麼回事!快出來。”自己的要求竟然被兒子直接拒絕,餘遙最後一點薄弱的耐心瞬間崩壞,暴虐的情緒在心口蠢蠢欲動,呼之欲出。她摸向口袋裡的東西,再次開口:“林崢延!我說最後一次!馬上出來。”
“媽,我真的晚一點就回去了。回去之後什麼都聽你的。我會聽話的。能不能……”林崢延聲音頓住了。
隻見餘遙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水果刀。她拔掉刀套,看著林崢延說道:“你不出來,媽媽給自己來一刀。”說著,她揪起蓋住手臂的雨衣,把小臂露了出來。
“媽,你不要……”沒等林崢延說完,餘遙就毫不猶豫,對著自己的手臂就是一刀劃下。鮮血瞬間從傷口處流淌下來。明亮的燈光下,那一抹紅色紅得刺眼。林崢延心裡縮了一下,急忙大叫道:“媽、媽。你彆這樣。我聽話,我馬上過去。”
他轉向身後的許茹,在對上對方充滿恐懼與求助的目光時,他撇開了視線,說道:“對不起。我要過去。但是,你放心,我會把她帶走,不會讓她傷害你的。”說完,他轉身向著餘遙的方向大步跑去。
許茹抓了個空,她鼓起勇氣,順著林崢延離開的方向看去,鐵門外,餘遙在對著她笑,得意的,鄙視的,冷酷的笑。
林崢延來到餘遙身邊,緊張地查看她手臂上的傷口。傷口不深,他忙拉住餘遙,說道:“媽,我們回車上,先處理一下傷口。”
“好孩子。”餘遙對自己的傷口全不在意,隨手用雨衣衣擺擦掉了水果刀上的血跡,把刀收入口袋。林崢延緊繃的情緒放鬆下來。餘遙滿臉笑意地拉起兒子的雙手,柔聲說道,“但是媽媽還有點事。你在這裡等一等。”說完,不等林崢延反應,伸手從雨衣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副手銬,把林崢延的一隻手銬在鐵藝門檻上。
“媽,你怎麼會有這個東西。你要乾什麼!”林崢延毫無防備,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被牢牢固定住的右手。他左手的傷還沒好,一動就疼,使不上勁。他還是試圖伸手去拉住餘遙。然而他隻摸到了雨衣的衣角,上麵都是水,很滑,一下就滑開了。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再次拔出了水果刀,大步向著許茹走去。雨衣、雨鞋、水果刀,林崢延絕望得意識到:媽媽在來之前已經做好了要殺掉許茹的決定,且她做得有恃無恐,鎮定自若。已經沒有挽回的可能了。
而許茹這邊,幾小時內再次受到死亡威脅,儘管有些腿軟,恐懼的情緒壓得她隻想落荒而逃。但這一次,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麵對提著水果刀,目露凶光,笑容猙獰,宛若羅刹般的女人,她揪緊了身上的外套。
女人似乎很喜歡看到她像隻待宰的羊羔般瑟瑟發抖的樣子。甚至放慢了逼近的腳步。身後的林崢延撕聲大叫著:“媽!求你,不要動她!你放過她吧,我跟她什麼關係都沒有,你彆傷害她!”鐵藝門發出咯吱咯吱的晃動聲。但那動靜,絲毫沒有牽動女人收割生命的腳步。
許茹的背貼上了洋房的大門,而餘遙已經抬步邁上了第一階台階,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足一米。許茹突然挺身,把手裡的衣服甩向了餘遙。餘遙沒有防備,視線瞬間被兜頭蓋下來的衣服擋住了。借著餘遙扯開衣服的空當,許茹調動起全身的力氣,以最快的速度,繞過她,快步向著林崢延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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