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紀不慍和狄悠並肩從宮中出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老紀,你看到了,剛才陛下可是好大的火氣。”
狄悠忍不住咧了咧嘴。
沈修遠登基這麼多年來,對他們兩個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從來不會直接說一些重話的。
可剛才宮中議事的時候,沈修遠責問他們兩人的樣子隻能用咆哮來形容。
紀不慍輕哼道:“不然呢?當年坤凰的案子是我們兩個聯手調查的,查到最後成了懸案不說,坤凰更是連劍鞘都沒有找回來,陛下不生氣才怪呢。”
狄悠乾笑道:“嗬嗬,當年的案子,老夫與你也隻是走過過場而已。”
“這話你我心知肚明就行了,陛下若是不拿你我出來立威,這氣肯定是順不了的。”
紀不慍擺了擺手道:“不說這個了,最重要的是如今坤凰回來了,而且是殘破不全,陛下隻知道是從越境而來,是困他之人死後才得以脫身,這若是找不到這個人,咱們兩個接下來估計沒有好日子了。”
一陣清冷的晨風吹過,狄悠忍不住將手穿進袖管中,縮了縮脖子,輕聲道:“大海撈針,談何容易。”
“是不容易,所以鎮國公還不趕緊讓梟影衛去查?”
紀不慍背手道:“反正老夫在越境沒有任何可用之人,這事隻能靠你了。”
狄悠悶悶地低哼了聲,輕聲道:“如今梟影衛已經不歸老夫管了。”
“那你肯定還是有辦法的。”
紀不慍兩手一攤:“要是查不出來個所以然來,到時候,你我肯定少不了挨上一頓敲打。老夫無所謂,反正孑然一身,大不了三菜一湯變成一菜一湯而已,可鎮國公你家大業大的,挨上這一頓,滋味可不好受。”
說完,也不等狄悠說話,朝聽狄悠拱了拱手,甩著長袖大搖大擺就離開了,好像宮中剛發生的事就和他無關一樣。
狄悠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半晌後哼道:“哼,老狐狸。”
“狄公!”
正當狄悠準備離開的時候,傅知年從後麵追了上來。
之前禦前會議散去後,傅知年就被沈修遠單獨留了下來,這個時候的才從宮中出來。
狄悠和這個傅知年向來不太對付,見對方竟然主動找自己,便隨口問道:“宰相有何吩咐?”
傅知年被這“宰相”兩個字堵臉色一滯,隨後苦笑道:“狄公莫要取笑,參知政事而已,又不是尚書仆射開府儀同三司,這宰相兩個字,本官是不敢當的。”
狄悠淡淡道:“聖朝已經多年沒有在任的尚書仆射了,參知政事和宰相又有何區彆?更何況,老夫聽聞傅大人私下裡可是一直自稱本相的。”
傅知年神色略微有些尷尬。
他當然很想說一句,兩兩者差彆大了,可現在不是和狄悠辯解這種事的時候,便轉開話題道:“狄公,本官請狄公準許停了南疆的戰事吧。”
“哼,你這什麼話?老夫何德何能能準許戰和?”狄悠神色清冷道,“是戰是和乃是陛下之權,參知政事此言極為不妥。”
傅知年輕聲道:“狄公此時就不要打官腔了,當日和越軍開戰,是狄公一力支持,可現在現在多了這個變故,本官覺得應該叫停此戰了。”
“變故?”狄悠微微蹙眉,“參知政事莫非說得是坤凰歸來?”
傅知年嚴肅點頭。
“這算什麼變故?”狄悠斷然道,“一把劍而已,難道還能影響到行軍打仗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