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沂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麵前杵了兩張大白臉。
他揉了揉酸痛的腦袋,起身,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陰森森的橋頭,天光昏暗,陰風陣陣,放眼望去連一片植被都看不見,荒蕪得讓人心底發寒。
旅遊小鎮上還有這樣的地方?
景沂記得自己是跟同學們一起畢業旅行,傍晚時爬了一座不知名的山,半路遭遇了暴雨加泥石流,他和同學們走散了,眼睛一閉一睜,就到了這鬼地方。
他正想問問身邊兩位仁兄這地兒是哪,有沒有看到跟他同行的同學。
這一轉臉,直接愣了。
這哪兒是人。
分明是兩隻恐怖故事裡的無常鬼。
兩位仁兄一黑一白,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合在一起,好似一張粗製濫造的八卦盤。
這兩位無常跟他了解的長相完全不一樣,白無常麵帶笑容,身材高瘦,雖然麵色慘白,但頭頂上的高帽寫著“一見生財”,一看就讓人心生好感。
再一看黑無常……
個小麵黑,麵容凶悍,身寬體胖,手裡拿著腳鐐手銬,呲著大牙,隨時會舞著手臂撲上來把人撕碎的樣子。
鑒於這兩位仁兄居然是這樣一副尊容,景沂不僅不害怕,反而湊近一些:“我是在做夢?還是我已經死了。”
鎖鏈叮當作響,黑無常甕聲甕氣地下了判決:“你死了。”
景沂刷地扭臉:“胡說八道,算命先生說了我會長命百歲的!”
黑無常被他熊得一愣。
這年頭少見跟無常叫板的,新鮮,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瞪著眼睛有些癡呆。
白無常笑眯眯道:“那你可能被騙了,生死簿不會錯,趙xx先生,你確實已於2024年7月1日下午兩點零一分十五秒確認死亡,這是你的死亡通知書,簽個字吧。”
白色a4紙從天而降,飄飄忽忽落到景沂麵前,他掃了眼《死亡通知》,又看看兩位無常,再看看通知書,兩個回合後,他抬起臉,麵相十分無辜:“可我不是趙xx啊。”
“……”
“……”啊。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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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景沂百無聊賴坐在奈何橋頭,雙腳懸空著晃動,表情淡定安靜,沒一點受害者的樣子。
而導致他來到這裡的罪魁禍首——兩位無常大人,已經湊到角落嘰裡咕嚕說了十分鐘小話了。
景沂等了一會兒,坐不住了,跳下地:“兩位無常大哥?你們商量好了嗎?再耽擱下去,我屍體都要涼透了。”
黑白無常一言難儘地轉臉,表情不再有剛才的凶神惡煞,反而摻雜了一點微妙的小心翼翼。
景沂敏銳地一眯眼睛,嗯?有情況啊。
他正思忖著,黑無常眼神閃爍地走過來,嗓音粗曠如洪鐘:“你回不去了。”
景沂:“為什麼?”
黑無常:“你死了。”
景沂眨巴雙眼:“可你們抓錯人了呀,我這種情況……應該算是枉死吧,你們不怕我怨氣滔天找你倆索命嗎。”
黑無常:“……”
真是頭回聽說要找無常索命的,笑話。
白無常輕咳一聲,頂著一張除了笑就沒有其他表情的臉道:“是這樣,我們看你骨骼驚奇天生麗質,決定賜予你一樁福報,允許你重新選擇身體重生,家庭背景任你挑選,怎麼樣?”
景沂抿著嘴巴看他。
白無常:“重生還送金手指哦親?”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景沂輕輕眯起眼,盯著兩人看了一會兒:“其實是你倆勾錯魂,結果發現我塞回不去,然後隨便找個身體搪塞我的吧?”
我可是睿智大學生,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不好騙的。景沂嘖嘖。
被戳破了白無常也不惱,大大方方承認:“沒錯,一旦被勾魂,人就死了,連我倆也沒辦法起死回生,如果你想活,隻能借體重生,為了彌補我們的失誤,可以在重生的身份上給你最大便利。”
景沂另辟蹊徑:“我不能直接投胎嗎?”
反正他死前一個親人沒有,也沒有愛人,來去自由,生死隨心。
說不定投胎也能投個好人家,畢竟他什麼壞事也沒乾過,前天還一口氣扶了仨老奶奶過馬路呢!
黑無常僵著臉嗤道:“你以為孟婆湯是陽間的珍珠奶茶,想喝就喝?過橋鬼都是要實名認證的,你又不是趙xx,身份對不上,豈不是要拉著我倆挨罰?”
景沂恍然大悟,伸出手指指點點:“哦~~原來勾錯魂會被罰~啊?”
黑無常:“……”
這蕩漾的拖長音,十分討打!
白無常充當和事佬繼續勸道:“景先生,事情已經成為定局,你還是想想重生的身份吧。”
也是。
誰家好人在奈何橋跟倆無常鬼瞎糾纏,一聽就很驚悚,他還是早早離開吧。
何況可以自由選擇身份,這跟投胎也沒什麼區彆,還能省去成長的煩惱,大善啊!
景沂悄咪咪搓了搓手,開始盤算著要什麼好處。
等了片刻,白無常看他眉宇鬆泛,似乎有些心動,連忙問:“怎麼樣,景先生,考慮好了嗎?”
景沂沉吟片刻,獅子大開口:“我想當總裁,分分鐘幾百萬上下那種,我要感受一把有錢人的快樂。”
“每天都要有頂級米其林廚師為我製作三餐,出行都是邁巴赫,養三個司機,住的地方要漂亮,要能方便我進行遊泳、滑雪、釣魚、高爾夫等等高逼格運動。”
“哦,還要有一群喜歡開派對的朋友,每天都有不同的樂子,對了,我還想要個異能,如果必須要工作的話,異能可以直接幫我全部處理好,方便我在摩天大樓頂層摸魚,還有還有……”
黑無常忍無可忍地打斷他:“你擱這兒跟我倆卡bug呢?!”
謔,這位黑無常還是個東北銀呢?
景沂被吼得縮了縮脖子,轉臉看向奈何橋對岸,作勢要走:“孟婆她老人家是在對岸吧?來都來了,我過去跟她打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