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派出所已臨近下班。朱超然馬不停蹄地就往食堂趕了過去。
看著他那猴急的樣子,陳書有些好笑,卻又想起了自己讀書時期,每逢上午第四節課下課時,全班男生蜂擁而出的場景。
他回到辦公室換好警服再過去食堂的時候,站在門口就一眼看到朱超然坐在第一排位置,端著滿滿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麵食,左一大口吸溜進大束麵條,右一大口啃下架在小碗上的大豬蹄,吃得是滿頭大汗。
陳書回手關上食堂大門,到打菜窗口點了一份雞蛋麵,端到朱超然一旁坐了下來。
朱超然咀嚼著豬蹄,不解地問道:“書哥,雖然鄭老板也幫我們抓過幾次人,但他看著不像好人啊。”
陳書咽下嘴裡的麵條,喝了一小口湯水,淡淡說道:“他確實不是好人。早年我們所裡有一起盜竊電瓶車、摩托車係列團夥案件,他就是那個團夥的主要收(售)贓人。”
“那他後來判了幾年”
“因為證據不足,就放了。不過當時我‘虛舞了幾下銅棍’,把他發展成線人了。”
‘舞銅棍’在東州俗話裡的意思就是放煙霧彈,詐唬人。把沒有的事情,占著信息差,掩飾得有鼻子有眼,以假亂真。
在當年的電瓶車、摩托車盜竊團夥案件偵破中,作為老江湖的鄭老板,警方對其收贓的主觀故意的證據收集極為艱難。
另一方麵,在警方給該團夥的犯罪行為取證時,他也確實出了大力,提供了一些決定性的證據。
當時警方主要打擊對象還是該盜竊團夥,所以對於積極配合的鄭老板就網開了一麵。其實也有一部分原因就是那時候沒有足夠的警力,或是精力同時再立一個案件。
陳書便是趁此大勢之下,假借警方全力打擊盜竊團夥的威勢,以關係人之姿詐唬住鄭老板,把他‘撈’了出來。
自此,鄭老板表麵上對陳書感恩戴德,有求必應。
對於他的這種姿態,陳書並無所謂,甚至還特意配合。比如這次鄭老板想幫朋友從派出所裡撈車。
這種電摩其實不值幾個錢,市場上最多幾千塊就能拿下。但是如果鄭老板能從派出所裡把被扣下的車子重新撈出去。
這種江湖麵子,就很值錢了,也能乾很多事情。
所以,當他向陳書提出幫朋友撈車時。陳書不僅答應下來,還讓他可以大張旗鼓的帶人直接進派出所拿車。
陳書的想法也很簡單。對於他來說,麵子不值錢。破案,實打實地把犯罪嫌疑人逮捕歸案才是他一切行為的最終目的。
他配合鄭老板收獲江湖麵子,鄭老板也得拿點貨真價實的東西反饋回來。
“等價交換。”陳書夾了一張小碗裡唯二的雞蛋餅放在朱超然的大碗裡,“不要覺得我們警察就是高線人、特情他們一頭,就可以白白指使、命令他們做這樣、乾那樣的。在不違背我們的法律底線下,要麼給錢,要麼給權。”
朱超然張著嘴巴,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並且我們要為他們未來不可預知的危險行為兜底。所以,初期對線人的全方位觀察非常重要,品德和性格列為第一位。”
陳書夾起小碗裡最後一張雞蛋餅放在眼前:
“當初我本想以最快速度拿下老鄭的認罪口供,所以餓了他和他店裡工人二十四小時。最後放他們走的時候,隨手給了他們兩人一個大麵包。送他出門的時候,他前腳剛跨出門檻,就撕了半個麵包遞給那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