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剛升起來沒多久,空氣中殘留著昨夜的低溫。雖說冬季已經過了一半,但初升的太陽還是能給人幾絲溫暖。
陳書駕駛著心愛的大眾高爾夫ti奔馳在前往中山所的道路上。他打開車窗倚靠在車框上,哼唱著車內播放的周j倫十多年前的老歌,有些入戲。
“翻著我們的照片,想念若隱若現,去年的冬天,我們笑得很甜......”
昨天他接到了曾宏的電話,結束停職,回所上班。
電話裡曾宏並沒有提記過的處分,想必在他的心裡覺得也是不大不小的事情吧。
到了單位,陳書照慣例先去食堂點了大碗的排骨粉乾,許久未見的食堂燒菜阿姨友善地給加了一個雞蛋,先到的同事也是客氣的互相致意。
吃完早飯,陳書順手拿了兩個蘋果,邊啃著邊往值班室走去。上次的事故發生以後,接警員小王已被辭退,這回來的新人據說沉穩了些。
走到值班室,陳書看了眼正襟危坐監控電腦前的新來的接警員,和顏悅色道:“不用這麼緊張,老這麼端著很累的。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新人看了眼這位從沒見過麵的民警,有些害羞,饒了繞頭皮說道:“我叫錢文正。”
陳書托著下巴,饒有興致道:“文正、文貞、文成,你父母對你的期許很大。好好乾,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找我。嗯,我叫陳書,桌子那邊貼著通訊錄。”
和新來的接警員打完招呼,陳書繞過辦公樓去了後麵的留置室,臨走以前,回頭看了一眼,錢文正又恢複了先前盯著監控看的姿態。
估計是被小王的事情搞怕了,不過既要接聽警情電話、安排警力出警又要盯著監控視頻屬實不容易,得加個人專門看視頻......陳書搖了搖頭,心裡琢磨著值班台的人員安排,往留置室走去。
今天湊巧,留置室裡當班的還是老丁,沒見著新人。
陳書掏出利群遞了一根:“老丁,新來的人怎麼樣?”
“還行,這次來的新人是我特地找教導員特批的。嘿嘿,是我侄子,從老家過來討口飯吃。”老丁笑嗬嗬地接過香煙,小心地存放在桌子上的筆筒裡。
往年的派出所招聘協警,都是由派出所自主招聘,招到人了往分局打個報告,附上人員信息和銀行卡號就行。從今年開始,正明區的協警都統一由分局文職中心招聘再一一劃撥給派出所。
陳書找了張椅子坐下,打趣道:“這看管協警的工作還要找教導員特批?”
老丁歎了一口氣:“今年來的人雖說都是大學生,有學問有見識,可都乾不久。上回還出了事故,我這怕著啊。後來教導員找我聊天,問我的想法。
我就直說了,這看守的工作根本不需要大學生這麼高的文化。我覺得隻要工作認真肯吃苦,就是初中生也行。”
說著,他咧嘴一笑:“我還小學生喲。”
這話把陳書逗笑了:“不要謙虛,你這小學生可是我們留置室的定海神針。”
老丁其實還挺有幾分見識,這話糙理不糙。大學生雖然文化水平高,見識也廣,但是相應的在工作中很容易出現眼高手低的情況。要是從事的是一些文職工作還好,像留置室這種實操項目,一不留神很容易就出現人命事故。
文職中心統一規劃、部署協警的人事工作是好事,畢竟給所裡分擔了一部分的工作量和工作壓力。可畢竟他們不是基層單位,沒在下麵乾過活,不知道派出所需要的是什麼人。
並且由於今年市局給協警的待遇有所提升,恰恰社會上的經濟也不是很好,所以報名的人還挺多。於是在他們的招聘規劃裡,協警的學曆要求就從往年派出所自主招聘的初中直接提升到了大專。
“行的,有你老丁擔著,這留置室接下來基本上就穩了。對了,今晚上是你侄子的班吧?你讓他早半小時到單位,去我辦公室坐坐。”
中山所的留置室是由陳書分管,與新來的看管協警談一次話也是應有之事。
“好的好的,我這就和他說。”
陳書在留置室裡轉了一圈,裡麵隻有一個麵容苦澀的中年人和一個打扮靚麗的小姐姐,據說兩人是昨晚因為嫖娼的事情被關了進去。
看著時間已經差不多,陳書便奔去了三樓的教導員辦公室,估計曾宏已經等了他很久。
.......
三樓,教導員辦公室
桌子上茶香四溢,徐徐白煙繚繞而起,陳書興致勃勃地看著曾宏沏茶的手藝。
這太久沒喝了,不光嘴上有點饞,心裡也是癢癢的。
“小書,聽人說你這次去六亞度假,和小朱兩個人搭夥破了個大案子?什麼案子,說來聽聽。”曾宏隨口問道,手上的功夫卻是不停。
陳書聳了聳肩,懶得解釋:“晚上喝酒的時候偶然撞上的,本來不想碰的。案子也就那麼回事,嗯,後來他們刑大來人了就給接了過去。”
曾宏將侍弄好的茶壺推到陳書麵前,示意他自己倒茶。
陳書沒有客氣,從旁邊的杯架裡取了個大號茶杯,也不燙洗,直接將新沏好的茶水灌了進去,水汽綿綿。
曾宏打趣道:“嗬嗬,你啊,這無所謂的性格可不大好。前些日子破了這麼多案子,心裡就沒點想法?”
正準備舉杯一飲而儘的陳書,聽到這話立時停了下來,狐疑地看向曾宏。
曾宏搓了搓雙手,眼裡有些得意:“這周五,我帶你上省城討個二等獎。”
“我不是剛被處分嘛?怎麼又要受獎?”陳書嘟囔道,覺得對方是不是在拿自己開刷。
曾宏擺了擺手:“你這處分不是還沒下嗎?嘿嘿,再說了,這二等功可是早在一個月前就報上去了,不衝突!”
陳書“哦”了下把茶給喝完了。
“好茶。”
喝完茶,陳書一抹嘴,拍拍屁股準備走人。
“等等!”曾宏看著陳書一副事不關己,早早抬屁股走人的架勢,心裡一口老血差點被氣吐出來。
“小書,你知道這二等功有多難不?局裡大把人可是擠破頭要拿的。你怎麼一點都不上心?”曾宏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其實這事情也不能怪陳書。二等功落到底下,除了一萬元的現金獎勵,就隻剩下給受功民警適齡子女擇校的優先權,至於什麼優先提乾那都是客套話。
所以這些事物,對於連女朋友都跟人跑了的陳書來說,確實沒太大的吸引力。
陳書笑了笑,低頭把玩著桌上曾宏新買的茶杯,不甚在意地解釋著:“平時忙,沒想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