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煩躁的張揚朝著陳書教訓道:“陳書,你說你都快三十的人了,怎麼辦事還這麼不靠譜?在如今這社會,老好人沒用的,欺負的就是你這種心軟的!像那種動不動就下跪求你的人,你以後一定得躲著點!”
什麼下跪求我?
躲什麼躲?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陳書一下子愣住,而後才突然反應過來張揚指的應該是前段時間在火場樓下,那老大爺跪著求他上樓救人的事情。
他訕笑道:“張揚,事情不是想你想的這樣子...”
“陳書!我想的是什麼?能是什麼?我憑什麼給你想事情?”心煩意亂的張揚前邊開了頭,這語氣下子更是止不住的嚴厲起來,氣呼呼地嘟起了塗抹著番茄紅的小嘴唇。
陳書見張揚真生了氣,條件反射般依著小時候耳濡目染父親哄母親的手段,先認了慫,接著好言相勸。
張揚見陳書如此態度也是消了氣,雖說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為何突然發了脾氣,不過最終還是換了副態度。
她帶著丁點的撒嬌搖著陳書的胳膊,軟糯糯的嗓音裡還帶著絲委屈和無辜:“書哥,你聽我說,這種動不動就朝警察下跪的人,其實他們在潛意識裡就是默認你們警察不會救他們,不會儘力救他們。
“然後他會想著他都對你們下跪了,就意味著對你們的期望很高,同樣翻臉也很快。這種人即使你幫了他們,如果事情的結果不如他意,最後矛頭還會指向你,到時候絕對會鬨起來。
“你也知道我是記者,平日裡接的求助電話大部分都是這種人打過來的,這些都是警民矛盾、警民糾紛的高危人群。”
一通話講下來,張揚首先在心底裡嚇了一跳。
她先是質疑自己的變化是不是源自先前離開的那位顏主任,而後又發現自己說話的語氣和聲調特彆不對頭。
自從大學畢業以後走上記者這份極重個人能力、又獨當一麵擔著節目組的領頭人,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軟綿綿的說話了。
而對於先前說的這些自身社會經驗的體會,她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她也僅僅隻是出於對陳書的關心才說了這麼多,換成其他人,她是半個字都懶得開口。
張揚略有驚訝的是,原本在工作和生活中就屬於獨立性極強的自己,怎麼跑到了這兒挨著這個男人麵前,說著說著就情不自禁反倒是變成了一副小女人的姿態。
說實話,成年後麵對著父母和長輩,她也很久沒有這種心態了。
她有點緊張,又有些期待。
即為自己突然的轉性,也為心上人的反應。
這邊,陳書輕輕拍了拍張揚挽著他小臂的雙手,知道對方確實是本著關心他的心思才會和他講這麼多。
“張揚,沒事的,我知道。他們能如此輕易放棄自己的尊嚴,也會輕易放棄自己的底線,同樣也不會懂得尊重彆人的尊嚴。”
今天過來就是準備來一場洗腦大會的張揚,此時聽到陳書的總結,這才發現自己原本一直以為的老好人其實早就將人性看得通透。
她疑惑道:“書哥,那你還......”
陳書笑了笑,沒有多做解釋。有些事情大家所處的角度不同,看到的東西也必然不同,不能說他陳書就是對,張揚就是錯的。
這世間的事情,哪有什麼明確的對與錯。
當眾下跪確實是一種道德綁架要挾手段。人們向來會對弱者有天然的憐憫,這樣的做法相當於讓所有人都站在下跪者這一方,以眾人的輿論裹挾警察對其儘職儘責。
如果警察沒達到下跪者的期待,就會受到千夫所指,畢竟旁邊所有人都看著呢。
不過也有一些人是真的到了絕望才下跪,也不一定都是大家惡意揣摩的那種道德裹挾。這種下跪是因為精神受到劇烈衝擊導致雙腳無力,以至於看到旁邊站著的警察,以為是唯一的倚靠,精神和**雙重因素影響下自然而然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