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客十市公安局的劉局帶著一幫子警察來到醫院慰問。
考慮到病人需要靜養,在拍完幾張宣傳必需的照片之後,劉局隻留下巡控大隊的老成,其餘人都給趕到了走廊上。
老成從懷裡掏出一個挺厚的棕色信封,在劉局的示意下,放在了病床邊的床頭櫃上。
“咳咳。”坐在床邊的劉局咳嗽兩聲,說道,“這是我們局裡的慰問金,錢不多,就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陳書看也沒看床頭櫃上的信封,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接著,劉局從老成手裡接過一份文稿轉手遞給陳書,麵容和藹可親:“陳書,這是我們局裡給你往上申報的一等功資料,你看看。”
一等功......
在公安乾了**年的陳書知道這個功績的難度和重要性,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卻是提不起半點興致,連推辭和拒絕都懶得說出口。
他隻是平靜的看著劉局,沒有伸手。
朱麗在旁邊咳嗽了半天,忍不住暗暗戳幾下陳書的背脊,使其終於伸手接了過來:“應該給玉隊他們。”
劉局快速掃了一圈周圍,見都是自己人,壓低聲音笑道:“玉隊說人都是你做的,他要是厚著臉皮接了這個功,怕是脊梁骨都得被人戳破。”
劉局的本意是好的,原本想借此玩笑緩和下病房裡沉悶的氣氛,沒想到此話卻是不經意間砸中了陳書的痛處。
“行吧。”陳書推回資料,看向窗外。
病房陷入靜謐。
不會是ptsd吧……經驗豐富的劉局一下反應過來。
他先前的表現不可謂不正確。作為常年奮戰在反x第一線的基層單位,他們日常對應此等心理創傷的手段很簡單,就是玩笑和打趣。
比如玉買肯將k分子比作“老鼠”就是期間的手段之一。殺人,聽起來做起來駭人聽聞,可如果是殺老鼠就顯得正常許多。
雖然大家都知道這“老鼠”意味著什麼,可表麵上聽在耳裡還是相對容易接受許多。
而陳書這邊首先是初來乍到的沿海警察,日常接觸的和nx可大不一樣。
他們過來支援,彆說做出什麼成績來,能適應當地的工作環境就殊為不易。
可這次的地山戰鬥,陳書一人就炸死這麼多k分子,其心理狀態很可能因此失衡。
劉局和老成互看一眼,眼裡流露出苦澀和擔憂。
陳書收回目光,轉頭問道:“我能不能不要這個一等功?”
劉局聳了聳肩:“這得部裡說了算。陳書,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想法?”
“我有個哥們,他是你們巡控大隊的輔警,這次在出擊的時候犧牲了,能不能將這個一等功給他。嗯,他是有編製的。”
老成俯身貼在劉局耳邊輕聲說了一陣。
“我知道,是個叫張強的小夥子吧。嗯,一等功隻能給民警,所以...不過我們局裡另外準備了撫恤金,到時候會送到他的父母手上。如果他在老家有孩子,可以保送到我們nx警院。”
陳書注視著劉局,真誠的道了聲謝謝,然後將放在床頭櫃上裝著不少錢的信封塞回到劉局的手裡。
這來來回回的意思,大家都明白。
病房複歸安靜。
見陳書不願再多說,劉局起身告辭。
朱麗跟著將人送到電梯口,回到病房還一直數落陳書的不禮貌,說人家一個局長過來看望你,你還擺個什麼臭臉。
完全忘了自己以往也曾仗著父親的高官,對待那些公安係統領導一貫的冷漠態度和所擺出來更臭的臭臉。
此情此景,活像個希望自己丈夫出息的小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