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這時海棠家的大門不知道被誰狠狠地用磚頭砸著,一塊磚頭還飛了進來,砸在窗戶旁邊的牆麵上,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緊接著一個變了音的破驢嗓子使勁地大聲喊道:“鄉親們,不好了,水澱小學校長孫向紅大年夜鑽進了寡婦海棠的屋子啦!”
就在孫向紅和海棠說話時,海棠家的院子外響起了一個男人的喊叫聲。這破驢般的喊叫聲,伴隨著村西已經稀疏的槍聲,在水澱的夜空寧靜的空氣中震蕩著。
孫向紅和海棠聽到這聲音後,都吃了一驚,倆人驚疑地相視著。瞬間,孫向紅騰地站起身,輕步衝到了院門外,他聽到沿著院牆根向著胡同後麵跑去的重重的腳步聲。
孫向紅麻利地快速打開大門,一閃身到了牆角處,一探頭,看到了一個飛跑著男人的背影已經快到胡同後的土坡了。孫向紅有些怒火中燒,他舉起了右臂,右手緊握的手槍黑洞洞的槍口一下子指向了那個正在飛奔的黑影。
就在孫向紅將要扣動扳機的時候,一個人從後麵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右肩膀。孫向紅瞬時收了槍,一下子指向了後邊的這個人。等到孫向紅看清是傻兮兮笑著的來喜的時候,孫向紅愣了,迅速收起了槍。
“孫校長是好人!”來喜笑嘻嘻地一邊說著,一邊一把推開了孫向紅,自己一閃身跳進了海棠家的院子,順勢關死了大門。
孫向紅使勁推了一把,見來喜已經銷死了門閂,隻得快步回到了自家院子,剛一進院子,就迎麵撞上了他媳婦。
孫向紅顧不得解釋,轉身趕緊關上了院門,拉著媳婦的手就往自己書房裡走。他老婆很生氣,一把甩開了他的手,自己跟在後麵進了屋子。
就在孫向紅剛要和自己家裡解釋,還沒等他張口,幾個人咚咚地跑步聲已經從自家房根過去了,緊接著,就聽到海棠院子那邊咣咣砸門的聲音。
“海棠開門,快點!”孫向紅聽清了是楊家族人在叫門。
孫向紅和他媳婦都怔怔地站在屋子裡,倆人都在豎著耳朵聽著外麵的聲音。海棠似乎沒有去開門,楊家族人砸門更厲害了,這聲音在已經沒了槍聲的水澱村寂靜地空氣中顯得異常刺耳。
大年三十,很多人家都在守夜,沒有睡,聽到從海棠家方向傳來的聲響,鄰居們都支楞起耳朵聽著,有的怕冷則緊貼著自家的窗戶紙聽著,有的則出了屋子貼著院牆聽著,但沒有人再像以前上房頂去看熱鬨。
水澱村的人都知道炮樓哨兵的厲害。前些日,臘八那天,村東頭孫家的老太太半夜聽到雞窩的雞叫,猜想是黃鼠狼偷雞來了,擔心那下蛋的雞被黃鼠狼給吃了,便舉著燈出了屋子,結果一聲槍響過後,人就被炮樓上的哨兵給打中了,沒多會兒,就死了。
文之武他們啥都沒陪。老孫家也是敢怒不敢言,誰叫人家手裡有家夥呢!
不過打那以後,文之武叫人貼了布告說明四種軍事禁忌行為將會遭到哨兵槍擊:一是凡夜裡舉燈出屋者槍殺無論,二是夜裡爬上屋頂者槍殺無論,三是夜裡向炮樓靠近不聽製止者,四是夜裡不走進村大道在村子周邊遊蕩者一律槍殺。
實際上,水澱村民都知道文之武這幫黑狗在給自己的惡毒殺人行徑找借口,但也無奈。在水澱,文之武已經取代了楊二爺,成為了新的統治者。
海棠家這時更熱鬨了,孫向紅還聽到了好像是楊二爺的聲音。孫向紅的心裡一下子為海棠有些擔心了。
“哪個跳進去把門開了。”孫向紅聽到了楊二爺在大聲嗬斥著。很快,孫向紅聽到了海棠家大門被重重地摔開的聲音。
“海棠是好人,海棠是好人!”孫向紅又聽到了來喜傻兮兮的聲音。
“原來是來喜這個騾子進了海棠院子!打死他個花癡!對,揍死他!”眾人嚷嚷著。
“不許你們打他,他什麼都沒做呀!”海棠在護著來喜。
孫向紅聽著越來越嘈雜的人聲,還有海棠的哭泣聲。他有些害怕來喜會被這幫瘋狂的人真的打死。他把手槍重新放在了書屋的抽屜裡,打算出去。他剛剛踏出書屋一腳,他媳婦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襟,孫向紅回頭看到媳婦害怕的眼神,輕聲地說了一句:“腳正不怕影子斜,他們不敢拿我怎樣!”
孫向紅打開了自家的大門,大步地邁過了那高高的門檻,昂首挺胸朝著海棠家走去。
就在孫向紅出了大門,他看到了文之武的十幾個士兵端著槍從自己麵前跑了過去,前麵領頭的就是文之武。孫向紅有些吃驚。他停住了腳步,遠遠地望著。
文之武已經到了海棠家的院門口,他的士兵則端著槍把楊家一大群人從大門口往後驅趕著。文之武一手提著槍,一手摘下了大簷帽。
他抬頭仔細看著這座青磚院落,他的臉上流過一絲沒有人能讀得懂的表情。
海棠站在大門口,用自己的身體擋護著來喜。來喜的衣服已經被楊家的人撕扯開了口子,臉上也被抓破了,有血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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